许瓒提起步子往厨房走去，年满也赶紧起身，只是盘腿坐久了，猛地站起来，又麻又软，膝盖差点磕在地上。

“我帮你，”年满捏着小腿肚，一瘸一拐的跟上，“打下手。”

拉开冰箱门，上下打量了一眼，西红柿，萝卜，土豆……

“许瓒，”年满问他，“中午我们做什么吃？”

“红烧排骨？”

“好嘞！”又是她喜欢的排骨。

……

午饭过后，许瓒回了自己房间，年满抱着靠枕歪在沙发上，汹涌的困意袭来时，年满正望着窗外那棵光秃秃的樱花树走神。

好像，又下雪了。

许瓒带上房门，一转身，便看见了歪在沙发上睡着的年满。

灰棕色的靠枕被她抱在怀里，黑色的波浪长发散了开，也不知道是不是睡得不安稳，眉头微微蹙着。

沙发的另一头有一条叠的整齐的灰色毛毯，许瓒走过去，摊开，轻轻给年满盖上。

年满是被噩梦给惊醒的，在沙发缝里摸到手机，拿到眼前摁亮，已经是下午的三点五十五分了。

脑袋还昏沉沉的难受。

她睡多久了？

身上的毯子……又是哪来的？

她自己扯过来盖上的？

坐起身，缓了好一会儿，年满才穿上拖鞋走到餐桌旁。

口渴，脑袋沉，果然下午不能睡太久。

“醒了？”身后突然传来许瓒的声音。

她以为他还在房间里。

“嗯，”年满点头，“好像睡太久，脑袋疼。”

“喝点热水会好一点。”许瓒把添了热水的杯子递给她。

年满有些小惊讶，“谢谢。”

许瓒收回手，“不客气。”

“对了，”许瓒提醒她，“你手机，你睡着的时候响过。”

“啊？”她在外套口袋摸出手机，果然有一个未接电话，余子酱的。

她赶紧回了过去。

那头接的很快，从接通到挂断，还不到一分钟。

余子酱晚上要在朋友家留宿，所以不回来了。

窗外的雪还在下着，札幌这几天，一直断断续续的下着雪。

“许瓒，”年满喊他。

他抬头。

“我们去堆雪人吧！”下雪天应该要有雪人的，对吧！

……

年满在储藏室找到两把铁锹，然后把大的那把递给了许瓒。

为了方便行动，她换了件短一点的羽绒服，许瓒穿的还是那件黑色的防寒服。

年满带上手套，拉紧羽绒服的帽子，拿起小铁锹，走到屋外的院子里，转头对还站在屋檐下的许瓒说道，“我要开始喽！”

许瓒负责堆雪人的身子，年满在想办法把雪人的头卷得更圆一些。

雪好像又大了些，天也开始昏暗了下来。

她看着许瓒已经快要堆好的雪人身子，忍不住笑出声，怎么能比她卷的雪人头还要小呢！

于是，她对着还在认真堆身子的许瓒喊道，“许瓒，雪人的身子太小啦！得大点儿。”

许瓒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看她，“还要再大些吗？”

“嗯，”年满点头，“还要再大一些。”

……

“好了，”年满拍掉还黏在手套上的雪，满意的看着已经成型的雪人。

许瓒去旁边捡了两根树枝，当做雪人的手。

年满想起来冰箱里还有根胡萝卜，于是赶紧小跑回屋。

“用这个，”她把胡萝卜递到许瓒手里，因为跑得太急，还喘着气儿。

“还差眼睛。”她提醒道。

许瓒摊开手掌心，“用这个。”

年满看过去，是两颗黑色的小石头，还挺漂亮。

“你在哪弄的？”她好奇的问。

“捡的。”离开富良野到札幌的那天捡的，一直揣在口袋里。

眼睛也好了，可年满总觉得还差点什么。

于是她把自己的围巾取下来，围在了雪人的脖子上。

这下，就完美了。

“你在这等会儿。”年满丢下这句话就又跑回了屋。

许瓒竟也听话的站在那儿一动也没动。

很快年满就回来了。

“许瓒，你帮我和雪人拍一张。”年满把手里的相机递给他，指了指相机上的按键，“按这个就行。”

许瓒接过相机，把手里的铁锹放到一边的墙上靠着。

年满站在雪人旁，笑得眉眼弯弯。

“好了。”许瓒把相机递还给她。

“许瓒，”年满叫住他，“我帮你也拍一张吧！”没等他回答，年满又说了一句，“不许拒绝。”

于是，手刚碰到铁锹柄的许瓒，又默默的走回雪人旁站好，可迟迟也不见年满说可以了。

他刚想出声询问，就听见年满说，“许瓒，你得笑，你太严肃了。”

年满对着他弯着眉眼，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像我这样。”

他有多久没笑了？

好像，挺久了。

失神间，年满已经走到了他跟前。

她脱下手套丢到一旁，热乎乎的手指挨上他冰凉的脸颊，轻轻勾起他的嘴角，“这样就挺好。”

***

进门的玄关口，整齐的摆放着两双雪地靴，鞋底沾着的碎雪已经化开了，成了一滩水渍。

被雪浸湿的羽绒服搭在衣帽架上，旁边挂着一件黑色的防寒服。

胡桃木的餐桌上，放着两杯姜茶。

年满拿着相机，在看刚才拍的照片。

“许瓒，”年满叫他，“我们还没有加好友。”

她和骆野都已经加上了。

他抬头看她，似乎没太理解。

年满下意识去找手机，寻了一圈才想起来手机还在羽绒服的口袋里。

“这个，”她拿着手机走回桌旁，“微信。”

“我没有这个。”

年满愣了一下，这年头，老人家都玩朋友圈了，他一个年轻人竟然没有，还是说他不想给所以随便扯的理由。

“我没玩过那个，”许瓒解释，“平常有事都是直接打电话。”

他的表情和语气，不太像是在说谎。

“那你电话号码……”

许瓒报了串数字给她。

年满拨了过去，很快，他放在桌上的黑色手机就发出了振动声。

年满存好许瓒的电话号码，又继续去看照片。

“等回去，我把照片洗出来给你。”

就在年满以为他不打算回她这句话的时候，他说了一个“好”。

气氛又变回了之前的安静，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年满抬头，问他，“要不要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