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突然出声似乎将他跑远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抬头,一双漆黑的眸子里情绪还没来得及消退下去。
没等他回答,年满就丢下相机小跑去了客厅。
她记得那天百合子有带酒过来,被放在了哪里?
三分钟后,年满抱着两瓶酒回到餐桌前。
她问,“清酒和梅子酒,你想喝哪种?还是两样都来一点?”
……
透明的玻璃酒杯里,清酒混杂着一点梅子酒的酸甜,年满用手撑着脸,望着已经空了一大半的酒瓶失神。
脑袋好像有点晕,脸颊也有些热。
被她丢在一旁的手机接连发出好几声微信消息的提示音,懒懒的伸手捞过来,解锁,点开,是高中同学群。
这周末他们打算搞个同学聚会,问她能不能来。
屏幕弹出九宫格的键盘,年满慢吞吞的敲了一小排字后点了发送,意思简单明了,不在国内,去不了。
这一年要办三四次的高中同学聚会,除了吃饭,唱歌,还有各种无聊的话题,她实在是找不出还有什么乐趣。
“许瓒,”也许是因为今天喝的多了点,年满的声音格外的软腻,“我们可以换一下房间吗?我不想住在楼下。”
许瓒把玩酒杯的手顿了一下,没说话。
“这两天,”她揉着眉心,声音里涌着一丝疲惫,“总感觉窗外有人,一直都睡不好,拉紧窗帘也没用。”
……
窗外有人是假的,睡不好是真的。
趁着他去洗澡的空档,年满把两人的枕头和被子调换好,他的旅行包她也顺便给提下来了。
酒劲儿似乎上来了,年满趴在床上,怀里抱着枕头,抵不住汹涌袭来的困意,眼睛渐渐合上。
许瓒洗完澡出来,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声响。
他抬头看向二楼的房间,门半掩着,灯亮着。
扶着楼梯扶手,缓慢的上楼。
轻轻推开门,一眼便看见了趴在被子上的年满。
她似乎睡得正沉,脸颊因为酒意而染成了驼红色。
“啪嗒”一声,眼前陷入一片黑暗,门被轻轻带上。
推开一楼她的房间,他的被子已经铺好,床头亮着一盏暖黄色的小灯,黑色的旅行包被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门外传来走路的声响,接着便是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
“还没睡?”骆野惊讶的问。
“嗯,就要睡了。”
“我去洗澡。”骆野脱掉羽绒服,挂在进门的衣帽架上。
“你喝酒了?”走到许瓒旁边的骆野停了下来,凑近鼻子闻了闻。
“喝了一点。”他答道。
“和年满一起喝的?”
“嗯。”
……
夜已经深了,屋檐上的雪积的厚了,滑了下来砸在地上,发出“砰”的声响。
许瓒侧身躺着,眼睛望着窗外,因为下雪的缘故,外面的天比平常夜晚要亮很多。
脑袋里什么也没想,却还是觉得被堵得满满的。
一周前,他们在旭川机场落地,在富良野待了三天后,启程赶往札幌。
札幌的雪,大的出乎他们意料。
临时临急的才来订酒店,更是个错误的决定。
在第六家酒店抱歉的回复了他们一模一样的答案后,骆野终于失了耐心,他抹了抹已经冻的僵硬的脸,“操,见鬼了,这边的酒店怎么这么难订。”
他抬头望向灯光下的黑夜,有多少年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雪了。
冰冷的雪花落在同样寒凉的脸颊上,口袋里的石头却被摩擦的发热。
骆野四处张望了一圈,终于发现了短暂的去处,一家灯光昏黄的居酒屋,他把手机塞回羽绒服的口袋,对旁边正在出神的他道,“先进去暖暖身子。”
居酒屋的客人不多,他们在吧台前坐下,骆野要了两杯啤酒,还点了一些肉串。
旁边突然有人用着中文询问他们是不是中国人。
现如今,会说中国话的不一定是中国人,不过眼前的这两个人,倒的确是中国人。
他们也不算是太倒霉,至少在这个寒凉刺骨的风雪夜里,有人愿意租给他们住的地方。
又有大片的雪从光溜的瓦片上滑落下来,“砰”的一声响,扰得睡眠清浅的人忍不住蹙起眉头嘟囔一声。
……
“年满。”清早才回来的余子酱推开年满的房间,看也没看就扑了上去。
“好年满,”她嘟囔着,“去给姐姐煮碗面,再打个荷包蛋。”
余子酱把脸埋进枕头里,蹬掉了拖鞋,“昨晚那群人疯了,闹腾到天亮,我脑袋到现在还嗡嗡的疼。”
“年满?”余子酱推了推床上的人,这小妞,怎么不应声儿?
正想去闹她,一睁眼,愣住了。
这……什么情况?
年满的床上怎么睡着许瓒,她扭头望向窗外,非常确定这是一楼,她并没有走错房间。
脑子闪过一丝疑问,莫非这两人……
许瓒难得睡的深沉,可还是被这动静给闹醒了。
他也愣住了,这一觉醒来,床边坐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还直愣愣的盯着他。
他还没出声儿,“砰”的一声,人已经带上了门,走了。
一宿没睡的余子酱此刻脑袋乱的像浆糊,这许瓒瞧着也不像是这样的人啊!难道她看人的眼光真的差到爆了?
“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年满刚从浴室出来,湿漉漉的头发还没来得及吹干。
胳膊突然被一把拽住,反应过来后人已经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余子酱神情严肃,“你和许瓒什么情况?”
她和许瓒,什么情况?
她听的一脸茫然,“什么情况?”
“我在问你,”余子酱直视着她的眼睛,“他为什么会睡在你床上?”
原来是这事儿啊!
“我昨天和他换了房间。”
“好好的为什么换房……”余子酱突然顿住了,“所以你昨晚……”
“昨晚?我睡楼上的啊!”年满拨了拨搭在肩上的湿头发,“你还有事吗?没事我去吹头发了。”
“嗯,”余子酱摆摆手,“去吧!”
原来是乌龙一场,等会见着许瓒还得解释一下今天早上那突发的状况。
十分钟后,许瓒和骆野先后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