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秀才抬眼看向苏季玄，放下手中的酒坛子。

“下雪时令最适合杀人，你提醒了我。”

苏季玄露出杀意，散开自己的神识。

“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白衣秀才似笑非笑。

“说，知无不言。”

苏季玄干脆地回答。

“青元子还在八荒吗？剑冢荒界开启之时，我感受到了他的气息。”

白衣秀才会想起很多年前的事情。

他是旧城里唯一侥幸存活的孩童。

那一年，一脚一青莲的青元子握着沾满血迹的剑从他身边走过。

他举着木剑，在青元子的长袖上留下一道淡痕。

青元子没有杀他，只是轻飘飘说了一句，“你在那人的因果里，活下去，替我去看一下他的样貌。”

白衣秀才至今都不知青元子嘴里的那人是谁。

不过，这对于他来说不重要。

他修道就是为了复仇，为了一剑斩开头顶上的天。

“他还在八荒，正面临着昊天的第四重天劫。”

苏季玄撇嘴，露出头痛之色，他盯着对方，琢磨会儿后话锋一转，“那尸蛊对剑冢里的人没有作用，是吧？”

“哈哈...”

白衣秀才只是笑了笑，起身走向外边。

苏季玄扭头看向对方，“喂，你不杀我了？”

“要杀的，不过，我希望活久一点儿。”

白衣秀才暗感可惜，要是苏季玄身为剑冢荒界的修士，他便是又多了一位可以喝酒论道的朋友，“道友，既来之则安之。”

“呵！”

苏季玄哈出一口浊气，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老头儿，你怎么得罪他了？”

待白衣秀才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下，小二连忙搀扶住喝的伶仃大醉的苏季玄，怜悯地说，“老东西，你年轻作孽太多，现在无儿无女不说，还有仇家。”

“仇家多。”

苏季玄推开小二，走到门口处。

小二注视着苏季玄的背影，犹豫了许久，张开嘴说道：

“老头儿，你要是知道自己时日不多，那就去城东的万花巷，我路过要是瞅见你的尸骨，便好心将你埋了，你看行不？”

“哈哈。”

苏季玄笑了笑，心想这小二倒是好心肠，他停住脚步，打了一个响指。

顷刻间，几两碎银出现在小二的手里。

“不用了，身体这种玩意儿，生要带来，死要带去，不劳你费心了。”

苏季玄走入风雪之中，仰头望了一眼漆黑的天空。

雪很大，他身前身后的路已是浅红色。

他迈开双腿，一步踏出后黑发生出，再次踏出，他已是一个少年人。

小二楞了一下，随后追了出去。他失神地注视着苏季玄的背影，张开嘴，惊慌失措道：“仙...仙人呀。”

其他人听到他的话也是跑处客栈。

风雪渐起，吞噬掉苏季玄的身影。

苏季玄轻点眉心，御剑向东城而去。

城中的修士见了他的身影后，皆是吃惊。

“这人是谁？好像不是剑冢荒界的修士？”

“他是在寻死吗？”

“他往东城去了。”

....

苏季玄回拢手中的剑，身影融入风雪里。

追过来的修士皆是疑惑，搜寻着苏季玄的身影。

下一瞬，城中的死侍出现在东城口

众人大慌，立即又是四散逃开。

苏季玄只是平静地看着这些人，心中毫无波澜。

据他猜测，白衣秀才的身份恐怕在九重山颇有分量。

对方没有向他动手，他也无需太过害怕。

惨叫声从不远处传来。

苏季玄摇了摇头，“下雪是杀人的好时令。”

***

数日后，城中死了一拨修士，又进来了一拨修士。

俏脸微寒的姜淮芷遥遥望着街头，目光逐渐深沉下去。

这和她最初预测的状况有太大区别。

她没有想到尸蛊还能感染剑冢外的修士，一旦被尸蛊寄生，便形同行尸走肉。

最近几日，七鲸阁又死了一人。

如今，他们只有四人。

“淮芷姑娘，你在此城已经结印许久，徐掌教等人应该很清楚城中的状况吧，他们怎么还没有来？”

七鲸阁为首的修士压低嗓音，气势汹汹地说道：“再继续下去，我们都会死在城里。”

“呵，安掌门不也没有来吗？”

姜淮芷冷笑一声。

二人眯起双眼，他们可不指望安尚轩，他们虽是七鲸阁的长老，但也只是可同富贵而已。

“那我们俩个就陪淮芷姑娘死在城里，呵呵，死前有美人相伴，倒也不是很凄惨。”

为首的修士冷哼一声，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姜淮芷的身子，“我们俩人要是能在死前一睹淮芷仙子的容颜，那就死而无憾了。”

他的同伴笑出声。

姜淮芷露出不喜之色。

“你们俩个好大的胆子，敢对我师姐无礼。”

站在姜淮芷身后的女子微拔剑。

气氛瞬间凝固下去。

七鲸阁的两人不以为然，他们七鲸阁的人向来对玄剑门没任何好感。

“许薇，不得无礼。”

姜淮芷压住身侧同门的剑，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嘭！

正在此时，外边传来震耳欲聋的声音。

一道黑影朝着他们冲击过来。

姜淮芷等人急忙避开，黑衣男子倒在他们的脚边，气息已经完全断绝。

半空中，众多修士齐齐双手掐诀，他们回拢脚下的剑，轻盈的降落在地面，逼视着姜淮芷等人。

两拨人对视一番后，为首的九重山修士就是抬起手往前一指，“杀死外来修士。”

骤然间，剑气从外边疯狂席卷向屋内。

姜淮芷的眼皮一跳，这简直是无妄之灾。

他们四人眼见情势危急，立即散开，朝着城中各处跑去。

以他们的实力，自然不是众多九重山修士们的对手。

姜淮芷凝眉，身后传来惨叫之声。

她扭头看去，瞥见另外一名玄剑门的弟子死在九重山修士的手中。

“你往哪里跑。”

为首的修士盯着姜淮芷的背影，冷笑间祭出法器。

下一刻，姜淮芷的前方出现数枚飞剑。

她急忙闪开，右臂还是被剑锋划伤。

“化神境巅峰？”

姜淮芷的瞳孔一缩，手臂上的血迹滴落在玉佩上。

届时，坐在远处的苏季玄微微一怔，看向腰间不断颤动的玉佩。

他有不好的预感，随手将玉佩丢到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