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话音才落,她身后伺候的嬷嬷即刻上前,一把扭住了李嬷嬷的胳膊。
“太后……”
庆贵妃见状,大惊失色,抬眼望向太后,眸子里印上可深深的恐惧。
李嬷嬷双手都被缚在身后,挣扎两下,奈何那嬷嬷的力道极大,她的挣扎根本就无济于事。
“娘娘,救救奴婢,救救奴婢。”
“太后,李嬷嬷是臣妾身边伺候多年的老嬷嬷了。她年岁已高,只怕是受不得刑啊。”
太后觑了觑庆贵妃,面上的阴沉更加浓郁了几分。
她冷哼一声,指着一侧全身都是伤的云彤,接着道:“云彤姑娘一介女流,年纪轻轻,尚未产子生育,就被你们用了这样的极刑。当时贵妃怎么不顾及她的身子?”
庆贵妃闻言,才到嘴边的话又统统咽了回去。
太后扬动下巴,便见那几个老嬷嬷已经扯着李嬷嬷拖了出去。
“娘娘……娘娘救救奴婢啊。”
李嬷嬷的惨叫声在庆贵妃的耳边此起彼伏,将她的心都全部揪了起来。
她搅弄着帕子,几次想要开口,可是在看到太后阴冷的目光之时,那些话却都全部收了回来。
屋外板子声一声接着一声。
起初,李嬷嬷还能痛苦地呼喊两声,很快,便只剩下了一声声地呻吟,最后,半分声音也没有了。
太后身边的老嬷嬷进来回话,李嬷嬷挨不住刑罚,晕过去了。
太后瞥了一眼庆贵妃,道:“浇醒,接着打。哀家倒要看看,这奴才的嘴有多硬。”
嬷嬷答应一声,又一次折返出去。
冰冷的井水从水桶之中全部浇到了李嬷嬷的头上。
李嬷嬷打着摆子,睁开眼睛,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将面上的水珠擦拭干净。
那老嬷嬷将水桶放在一边,盯着李嬷嬷抬起的手,道:“李嬷嬷,咱们都是宫中的老人了。老身劝你一句,还是早些交代了吧。太后娘娘是个眼中不能容沙子的人,她既然已经看出了你言语之中的蹊跷,便一定会让你实话实说。你现在非要扛着不说,吃苦受罪的还不是自己吗?”
李嬷嬷脸上的水珠顺着脖颈滴落在地上,她呆滞的目光凝视着地面上凝结在一起的泥土,一言不发。
见状,老嬷嬷无奈地摇摇头,只能对行刑的太监又扬动下巴。
那太监的板子才刚刚抬起来,李嬷嬷便高声道,“奴才说,奴才什么都说……”
听到这句话,庆贵妃的心中‘咯噔’一下,花容失色,险些跌倒。
云彤时刻关注着她的神色,见到她如此模样,不由冷笑一声,心中已经清楚了些许。
李嬷嬷再次回到殿中的时候,是被几个老嬷嬷架了回来。
那几个老嬷嬷一松手,顺势将李嬷嬷推倒在地。
她的腰部往下已经一片血肉模糊,被推倒在地,只能趴在地上,根本无法直起身子。
太后早就吩咐人点了茶,此刻竟然还一片晃动着茶杯,抿了抿杯中的茶水,赞叹一声,“庆贵妃宫中的茶果真是好茶。”
庆贵妃在一边哭笑不得,只能赔着笑容,目光却小心翼翼地望着李嬷嬷。
太后这才缓缓地放下茶杯,瞥了一眼李嬷嬷,道:“说吧。”
李嬷嬷挣扎着直起身子,一双沧桑的手费尽力气才勉强让自己抬起头,望向太后。
“回禀太后娘娘,那镯子的确不是云彤姑娘拿的。是老奴见不惯云彤姑娘言语之中处处对贵妃娘娘不敬,所以才想出这样的法子,想要惩治她一下。老奴知错了,还请太后明鉴。”
庆贵妃听完李嬷嬷的话,这才深吸一口气,紧绷着的后背逐渐放松下来,一丝气息从她微微张开的朱唇之中一点点地游走而出。
“你自己所为?”
太后挑眉望着李嬷嬷,“凭你一个奴才就有这样的胆子?敢动了栽赃陷害朝廷命妇的念头?”
李嬷嬷不敢直视太后的眼睛,只能咬着牙,道,“是老奴一人所为。”
“李嬷嬷此话妾身听不明白。”
坐在一侧,始终盯着庆贵妃的云彤听完这话,倒是开了口。
她的目光依旧落在庆贵妃的身上,话却是对李嬷嬷说的,“妾身自从进宫以来,便处处对庆贵妃礼敬有加,不知嬷嬷到底是从什么地方看出了妾身对贵妃不敬?或者说,嬷嬷是受人指使,还是趁早说出来,省的最后在落下一个欺君之罪。”
李嬷嬷下意识地转过头,望向一侧胆战心惊的庆贵妃。
她双眼动了动,随即便摇摇头,“就是老奴自己!是老奴自己看你不顺眼。你明明知道庆贵妃乃是俞将军府中选出来的人,可是你和俞将军定下婚事这么久,却不肯前来拜见庆贵妃,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这话放到哪里都说不通。
庆贵妃虽然执掌六宫之事,可是到底也只是个贵妃,这前朝王爷的婚事,何至于就要来拜见她一个贵妃了?
就算是庆贵妃自己,听到李嬷嬷的这句话,也是一脸慌乱之色。
这若是一个不小心,就会给她安上一个僭越的罪名。
果真,太后听完这话,别过头,冷眼盯着庆贵妃,似笑非笑地道,“好好好,果真是个忠仆啊。庆贵妃还在贵妃位,你倒是已经为她提前谋划起了中宫的权利。这前朝的命妇进后宫拜见,素来只有拜见皇后,从未听说过还要拜见一个贵妃的。再者说,即便是要拜见,也是待到大婚之后。如今,有什么好拜见的?”
李嬷嬷也是一时情急之下才寻了这么个由头。
此刻也早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言语有失,低着头,不敢多言。
皇上上前赔着笑脸,“母后,既然此事都已经查明白了。是这老刁奴自己起了歹意,还要诬陷云彤姑娘。那不若就将这老刁奴处置了,云彤姑娘随着俞沧阑一道回府。朕自会补偿俞家。”
太后虽然有心严惩,可是却不得不顾及着皇上的颜面。
此刻,皇上已经出来求情,即便是太后也不能再多说什么。
她瞥了一眼一侧噤若寒蝉的庆贵妃,道,“既然如此,就依着皇上所言。这李嬷嬷在宫中行此等栽赃陷害之事,逐出宫去,永世不得再折返京城。至于云彤,暂时住在哀家宫中,待到大婚再出宫拜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