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夜,云彤睡得并不好。
她身上有伤,不管往哪个方向睡,都会牵连到身上的伤口。
加上俞沧阑那犹豫的面色始终在她的眼前晃动。
只要提到庆贵妃,他便是一副歉意的模样。
难道他们二人从前果真有什么过往吗?
云彤想要从前世的记忆之中寻到一点蛛丝马迹,可也不知是因为她受了刑,大脑实在过于疲累,还是这一世的轨迹和从前已经大不相同,云彤想了许久,却什么都没有想到。
待到外面的天色朦朦胧胧逐渐亮了起来,云彤才闭上眼睛,小憩了一会。
昨日的事情早已经在宫中传开了。
庆贵妃仰仗着陛下的宠爱,在宫中一向是横行霸道。
后宫之中,上至皇后,下至官娘,哪一个没有受过她几次气?
如今,庆贵妃因为云彤开罪了太后,还惹得俞沧阑不悦,这对于后宫诸人而言,简直是落井下石的好机会。
今日,她们在太后宫中好一通告状,只将那庆贵妃说的猪狗不如。
自然了,太后在宫中这么多年,也不是耳根子软的人,这些话听过便也罢了。
倒是皇后,得知太后遣散了嫔妃的叩拜,前来探望云彤,便跟了进来。
云彤气色好了些,太医已经伺候她用过汤药,此刻正依偎在卧榻边,微微闭着双眼。
听到屋外的动静,云彤缓缓睁开眼睛,只见太后和皇后已经相继走进了屋中。
“太后。”
云彤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太后即刻摆了摆手,“快些躺着吧。”
皇后也笑呵呵地上前,“委屈姑娘了,庆贵妃一向是这个脾气,还请姑娘不要往心中去。”
堂堂一国之母,对自己如此客气,倒是让云彤有些不知所措。
太后瞥了皇后一眼,“云彤是个识大体的姑娘,不会和她一般见识的,皇后不必如此。”
皇后尴尬地收回手,连连点头,“母后说得是。”
太后坐在云彤身侧,望着她的双眸,慈祥的笑容让云彤安心不少,“早晨太医已经来回禀过哀家了。你的伤势不重,几幅药下去想来不日就会好了。”
“还未多谢太后昨日的救命之恩。”云彤落落大方,饶是在病重也不失礼数。
太后一生最是重礼,看着她这模样心中更是喜欢。
“哀家也不知为何,看到你就仿佛看到了哀家年轻的时候。”
一侧的皇后闻言,面色都变了。
她低着头,只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瞥云彤。
云彤也是受宠若惊,即刻对太后欠身致意,“太后娘娘这样说,可是折煞妾身了,妾身何德何能,怎么敢与太后娘娘您做比较呢?”
太后握住她纤细的手腕,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哀家刚刚进宫的时候,也和你如今一样。先帝的几位嫔妃势大,欺负哀家是个新人。”
“那个时候,哀家在这深宫之中看不到一点希望。如若不是当年的端惠皇贵妃照拂,哀家早就没命生下皇上,得了今日了。”
皇后忙跪倒在地,惊慌失措,“母后今日这是怎么了?母后吉人自有天相,怎么好说这样的话呢?”
太后只扫视了她一眼,便接着道:“如今,哀家老了。这后宫的事情大多时候都是鞭长莫及,心有余而力不足。昨日之事,哀家紧赶慢赶,还是去晚了。害得你受了这番折磨。”
“是儿臣料理后宫不当,让母后跟着操心了。儿臣回去之后,一定严加管教后宫诸人。”皇后忙接着道。
云彤凝视着太后的双眸,这才发觉,太后虽然看似是在安慰自己,可是眼底却有一道精光闪动而过。
看样子,太后也是想要借着这次的事情打压皇后,给她些好看。
良久之后,太后才瞥了皇后一眼,略带惊讶地道:“皇后这是做什么?哀家在同云彤说话,怎么倒是惹得皇后行如此大礼呢?快些起来吧。”
皇后得了命令,这才颤颤巍巍,胆战心惊地站起身,退在一边,还小心翼翼地望着太后。
“这些年,哀家在后宫总算是熬出头了。这庆贵妃仗着皇帝疼爱她,便处处争强。昨日之事,也怨不得皇后。”
太后恩威并济,几句话之间,既责怪了皇后,又安抚了皇后,还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这样聪慧的人想来在后宫之中也遭受了不少磋磨。
太后与皇后说完,才重新望向云彤,笑了笑,道:“哀家有样东西,要送给你。”
说完,太后对身后的嬷嬷扬动下巴。
那嬷嬷将放在桌上的托盘端了上来,上面还放着一只小小的戒指。
这戒指乃是玛瑙制作而成,上面还镶嵌着一颗红宝石的珠子。这珠子通体红润有光泽,看上去异常美妙。
云彤只是瞧着这戒指样式独特,又极其好看,倒是十分稀奇。
可是,皇后看了一眼,目光便立即灼灼燃烧起来。
她诧异地望向云彤,打量了一眼,便对太后道:“母后,这是明戒?”
太后微微点头,拿起戒指放在手中打量了一圈。
“这是哀家生下皇上之时先帝赏赐的。先帝说,希望哀家的孩子日后能够谨遵礼法,守着祖宗家业。后来,皇帝就继承了大统。现在,哀家将这明戒转赠给你。”
云彤听完这戒指的来历,哪里还有胆子抬手去接?一脸惊慌失措地望着太后,喉咙上下滑动一番,吞咽了两口口水,才小心翼翼地道:“太后娘娘果真要将这东西送给我?”
太后慈祥地笑了笑,“自然。”
“这……这东西太贵重了,妾身不能要。”云彤慌乱起来,目光四处扫视,求救地望向皇后。
皇后也立即上前,“是啊母后,这东西您收藏了这么多年,如今怎么能转赠他人呢?这宫中上下见到明戒如同见到母后本人。这样的东西,母后不好随意赏赐。若是母后真地想要赏赐云彤姑娘些什么,儿臣一会吩咐内务府备下一份好礼便是。”
太后不满地别过头,冷眼扫视了皇后一圈,“这东西是贵重,可是还能贵重过人吗?哀家喜欢云彤,日后她免不了要在宫中走动。若是再有歹人起了庆贵妃这般心思,你们谁能护住她?”
说着,太后已经抬起云彤的手,不由分说地将那只明戒戴在了云彤的手上,还打量一圈,露出笑颜,“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