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福山的感官更敏锐，这次反应却稍迟一些。

路边传来的分明是一个东西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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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的程度很深，每次气流从粗糙的鼻孔里喷出，再有新的空气吸入到湿润肺中的间隔很长。

呼吸持续不断，稳定，有力。

声音不小，只是因为声波的频率太低，混在背景的杂音里不好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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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迟小心移动，石子地面向上减小了接触向下陷入泥土避免摩擦，这让外在的变化声音减到最小，人体内里的噪音却好似无法阻止。

他感觉自己心脏跳动的振动传出了胸膛，能压抑住的窒息的错觉，却阻止不了肺泡舒缩的战栗的颤音。

“冷静，冷静。”周迟为自己打气

靠得越近，周迟就越能确定，在路面上呼吸的那个家伙，肯定不是一个人类，人类没有那样的呼吸。

是一头熊？老虎？

或者只是村民走失的一头牛？

也许手电的光就能赶跑它。

周迟悄悄地攥紧了登山镐，没有动腰间挂着的手电，他让严福山照亮是有原因的。

不能让贴近的自己首先变成靶子，变成黑暗中唯一的袭击目标。当然那个生物受惊逃跑自然是最好的情况，如若那个正在呼吸的生物真的是一个猛兽，突然暴起发难，那么躲在远处的严福山还会有躲避的时间，自己也可以趁机用登山镐给它来一个暴击。

周迟站定，弓起身子，一只手里的登山镐侧举抬高。

他舔了舔嘴角，仔细地，最后一次辨别了那个声音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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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它！”

特制的手电专用于野外徒步，光柱没有被束的很厉害，散散漫漫的白光盖住了一小片石子半嵌入泥土的路面。

只是这片光像是泼向空中的一盆水一样昙花一现，严福山真的只按字面意思照了一下就灭了手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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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然是一面黑暗，浓稠的没有被搅动分开的痕迹，神秘的依然归于神秘，人类的感官依然只有自己，一切照旧。

周迟汗流如注，触电一般的恐怖通遍全身，几乎要喊出了声音。

“md什么都没看见！”

他生生止住了那种冲动，强迫自己冷静。

神秘的呼吸的声音仍在平稳地持续，却好似清晰了很多，仿佛再是在以高傲嘲笑旁边那个愚夫的胆小。

“它”不在乎区区手电的冒犯。

或者说“它”正冷静等着自投罗网的猎物，不受干扰。

不敢妄动的周迟和黑暗中正怡然呼吸的生物形成了一个可笑的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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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洞里，搞不清楚情况的严福山想要打破僵局，做了一个周迟绝对不想看见的动作，他又把手电打开了。

由下向上的散漫射线，随着严福山手移动，从一侧照到周迟脚下，又扫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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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大家伙！”

周迟没回身，浑身肌肉紧绷，大叫，有几分壮胆的成分在其中。

既然自己的位置暴露，便也不需要再遮遮掩掩，野兽也会被突然的东西吓到。

但俯卧着的庞然大物很不屑，依稀的光影里只能看见它质地细腻的黑的发亮的角，却一点动作都没有。

半岛上没有这样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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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

周迟继续大叫，挥舞手里小的可笑的登山镐

虽然很大，但它至少是个食草动物

“哈啊！”“呼哈！”。。。

周迟努力的发出各种各样怪声，张牙舞爪，像个疯子。

“食草动物”终于有所反应，超然地垫脚站起。

巨角直接插进了手电照不到的夜空里，优雅的头颅高过周迟，健美结实的肩膀澎湃着自然的力量。

一头通体纯黑的鹿矗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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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迟只能联想到一种动物，北美驼鹿。

但那是一种庞大到不协调的生物，肩高虽然同样能达到这种超过两米的震撼，但观者很难在脑海中生成眼前这个生灵一样的印象——俊美而且。。。神圣。

周迟感受到了一种绝不会在普通野生动物身上的平和。

它的呼吸有力，平稳，没有因为站起而有丝毫改变。

周迟不自觉的向后退，肌肉有些僵硬。

巨鹿稍低下了头，两侧的角又破开夜幕出现，好像凝固的黑色雷霆行迹。

它踏步向前，蹄子把稳固的石子压得作响，皮毛吸收着散射的光，大的像个战舰一样压在周迟头上。

周迟不敢再退。

他晃着手里的登山镐，期盼能和这个庞然大物保持一个合适的距离。

“乓！”

周迟的登山镐被一种无可抗拒的力量弹飞了。

没有接触到巨鹿的身体，却像是被稳固金属力臂撞到，远远逃开。

他伸手前挥，没能接触到那个股看不见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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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巨大幽影压低声音吼叫了一次。

不像是鹿鸣，倒像是十足的恐怖电影里怪物喘息。

周迟被惊得条件反射式的后撤单脚，要维持一个防御的姿态。

没曾想，脚后突然出现了个大小正合适的异物。

他被绊倒，像后仰着跌倒，跌出去一小段距离。

“是那个阴魂不散的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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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鹿的头颅在一半暗影里显得无比的伟大，周迟甚至看不见它的眼睛。

它如若无人的停在那个棱纹白箱子前，把头垂的更低。

巨鹿开始凝重地嗅那个箱子的气息。

周迟几乎能感觉到鼻孔的出气扑出来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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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福山在藏身处也看得咂舌。

这个巨大的生灵对视觉的冲击力远胜一般意义上的捕食者。

它优雅，平和，在观者的位置上那声低吼听起来都很神圣，似乎有种洗涤灵魂的魔力。

有种目睹了神灵的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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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鹿抬起脑袋，均匀地交换通气，平静的转身离开，踩着石子的声音消失在未知的黑暗处。

周迟一脚把箱子踹开，瘫软地躺在地上，胸膛起伏，开始大口喘气。

严福山从坑里攀出来，沉默地坐在周迟身边。

两人都久久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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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上的某一处，一双红宝石色的双眼睁开，似乎超越了空间的限制，遥遥地看向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