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求救消息之后,廖化没有迟疑。
詹晏的兵不少,即使被包围了,也不会立即覆灭。
但是,阮村毕竟属于巴东城的管辖。
巴东城有大量敌军,拖延的时间久了,很容易出现变数。
留下少量士兵看管俘虏和物资,廖化统帅其余兵力驰援阮村。
军队赶到战场的时机刚刚好,廖化所处的地势较高,可以清楚俯瞰整个阮村战场。
局势对己方不利,詹晏军似乎被困在了阮村中,吕蒙军把村子团团围困。
和郭村不一样,阮村是个小村,不仅规模小,进出村口的通道也只有两个。
吕蒙军人数也不多,大概只有千人。
敌人没有强攻村子,而是派出重兵围堵。
北边的村口部署了重兵,南边的村口则派出少量将士放火,浓烟正在向村子中部扩散。
从兵力上看,敌人并不占优势,但是,这种不顾村民伤亡的打法,确实把詹晏军逼上了绝路。
受限于村庄的地形,詹晏军根本没办法集中力量展开突围。
少数翻越围墙出村的逃兵,也会被严阵以待的吕蒙军消灭。
看清形势之后,廖化不再犹豫,立即下令全军突击,集中兵力攻击北村口。
他不仅得击破敌军,救出詹晏,而且,还得迅速结束战斗。
从浓烟的规模来看,战事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浓烟和明火除了给将士与百姓制造杀伤之外,更会向巴东的敌人示警。
吕蒙军的统兵将领倒也不是个傻子,早在廖化军出现的时候,就开始调整兵力进行阻击。
等到廖化军冲到战场的时候,敌人已经布好阵型。
一名骑将站在队伍前列指挥,这人也是廖化的老熟人,陈邵将军。
廖化当然不知道陈邵的出现只是个意外,更不知道陈邵抵达阮村是为了打劫村里的豪强。
廖化误以为吕蒙军准备充足,在阮村设伏,所以,第一波就用上了全力。
廖化军确实也有实力,进攻郭村的时候,为了避免欠詹晏人情,廖化留下了五百预备队将士。
那些将士不仅毫发无伤,而且,体力上几乎没有损失,在冲锋的时候,这些人拥有较强战斗力。
另外,这些人原本就是詹晏军的士卒,被围阮村里的将士又有不少人是这些士兵的亲友,所以,将士们同样愿意拼命。
廖化亲自擂鼓助战,没有留下任何预备队,一出手,就竭尽全力。
陈邵的表现倒也不差,不但身先士卒,而且,几乎没有出现失误。
在廖化军的第一波冲击中,吕蒙军维持住防线,没有被廖化军冲破。
然而,村里的詹晏军已经发现村口的战斗,绝境中出现希望,将士们迸发了惊人的战力。
遭受内外夹击,吕蒙军被击败了。
败兵不得不撤出村口,脱离战斗,在阮村不远处,残兵开始集结。
廖化没有带兵阻挠陈邵重整队伍,而是守住村口,接应詹晏军撤离。
吕蒙军焚烧了村庄,破坏了村民的村子,村民们也跟随詹晏军同时撤离。
确保村子中所有人员都撤到村外,将士们开始北归,退回熊山。
和上一次的战斗一样,陈邵不甘心坐视廖化军逃跑,吕蒙军远远的跟在后方。
然而,陈邵始终和廖化军保持距离,等于再次把廖化等人礼送回山。
廖化亲自带队断后,走在最后一个,等到全军撤回熊山的时候,他正好看到远处浮起的大片烟尘。
吕蒙军的援兵虽然赶到,但他们已经无法阻止将士们的撤离。
在撤军路上,詹晏部署了大量斥候。
一些险要位置上,同样安排了阻击兵力。
退到原定的集结点儿,将士们开始简单休整。
直到这时,廖化和詹晏两个人才见面。
看到廖化,詹晏的表情似乎很轻松,“你是对的,依靠攻打村庄获取粮食,这并不是一个长久之计,咱们不可能永远胜利,作战的次数越多,失败的次数也越多。”
廖化安慰道:“詹将军不必太自责,敌人也不可能每一次伏击都成功,胜败是兵家常事,咱们今天受到的损失,改日让敌人用十倍代价偿还。”
“敌人可以侥幸获胜一次,但不可能一直胜利,咱们休整两天,到时候,直接攻取巫县,让敌人付出代价。”
邓凯也走到詹晏身边,脚上的铁链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没错,廖将军说的对,咱们现在要做的,是重整旗鼓。”
詹晏拱了拱手,“廖将军,以后我为你马首是瞻,请将军下命令吧。”
廖化同样回礼,“你我都是为了主公做事,接下来的日子,希望詹将军多多帮助,廖某做错事的时候,麻烦您能提醒一下。”
邓凯笑了笑,“古代有将相和的美谈,廖将军和詹将军的行为,并不逊色于古人啊。”
稍微休整了一会儿,斥候带回了最新敌情,敌军三千以上,开始进入熊山。
阻击部队已经和进山敌人发生战斗。
廖化下达了整合全军之后的第一个命令,要求将士们撤退。
詹晏确实熟悉熊山地形,在他的帮助下,将士们带着敌军在山里兜兜转转。
利用险峻山势,将士们轻松甩开了追兵,也没有发生太大损失。
将士们带着大量物资回到营地。
队伍刚刚回山,立即有不少家眷迎了上来。
亲人凯旋的,家属们发出欢呼声。
亲人战死的,家属们悲恸不已。
对于生离死别,廖化早已经麻木。
……
两场战斗之后,将士们早已经疲惫不堪。
廖化的第二条命令,就是全军休息两天,除了不能自由下山,将士们可以自由行动。
傍晚,廖化来到了詹晏的营帐。
詹晏:“请将军告诉我,咱们进攻巫县的时候,需要我做什么。”
只剩下廖化和詹晏两个人,廖化倒也不需要隐瞒,“我并不准备进攻巫县,巫县被攻克过一次,物资储备损失了不少,而且,敌人必然会加强了戒备。”
“我真正的计划是进攻巴东,希望将军能够提前准备,另外,对这件事保密。”
仅仅半天时间,廖化就给出了两种说法,这让詹晏很诧异。
犹豫了一会,詹晏提出建议,“廖将军,巴东城的敌军数量更多,城池也更坚固,进攻巴东城的难度只会比攻打巫县更高。”
似乎是怕廖化误会,詹晏连忙补充了一句,“你放心,不论进攻哪座城池,我都会全力辅佐将军。”
“另外,咱们既然要进攻巴东城,那么,必然需要将士们做好准备,如果一直保密,不让将士们了解实情,我担心会影响进攻效果。”
詹晏的顾虑和建议很正确。
廖化也需要詹晏的配合,必须说服对方。
说话之前,廖化走出帐篷,确定帐篷外没有人偷听。
回到詹晏身边,廖化故意压低了声音,“这一次的谋划,目前只有你我两人知情。”
看着詹晏的迷惑表情,廖化继续说道:“咱们山上还有奸细,我可以肯定,邓凯就是一个奸细。”
詹晏很吃惊,大声喊了起来,“你说什么?”
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廖化再次离开帐篷,驱赶了被喊声吸引过来的将士。
赶走了所有人之后,廖化再次回到帐中,“咱们昨天抓到奸细的时候,不是从他身上搜到了一个信物吗。”
詹晏同样压低了声音,“没错啊,但这个信物并不是邓凯的,邓凯当时也掏出了一个信物。”
廖化点点头,这才是最大的问题,“信物的作用是夜间出营,咱们下山作战,并不需要这块牌子,邓凯随身携带本来就不正常。”
“而且,他不仅有牌子,还鼓励咱们在军中大搜,制造混乱和增添疑虑。”
詹晏似乎有些怀疑,表情发生变化。
廖化趁热打铁,“除了这个令牌,邓凯第一次看到奸细的时候,他没有提到奸细两字,只推说是逃兵。”
“我原本以为对方在帮青年掩饰,后来才明白,那是口误。”
詹晏彻底被说服了,脸上出现了不悦神色。
廖化:“你回忆一下,他的很多话,看上去是在帮咱们两人调解,其实,是在加剧咱们两人的分歧。”
“邓凯一定已经叛变了,只不过,还不清楚对方有没有带着任务上山。”
詹晏很生气,“这个老贼,竟敢这么做,廖将军,我愿意亲自带人抓捕邓凯。”
廖化拒绝了詹晏的提议,“邓凯可以策反一名奸细,他就可以策反更多奸细,尤其是现在军心动摇的情况下。”
廖化的意思很简单,暴露的奸细或许可以抓干净,但潜伏在军队中的奸细很难察觉。
如果在军中大肆抓捕,搞的人心惶惶,那更不利于接下来的作战。
陈凤投降了,文布反叛了,现在邓凯也当了奸细,其他四名被救回的将领肯定也不能信任。
廖化神情严肃,“一旦打草惊蛇,再想把奸细一网打尽,就难了。”
詹晏点点头,“也就是说,你想引蛇出洞。”
摇了摇头,廖化的语气很坚定,“不,我并不想抓这些人,我需要让他们帮咱们做事,而且,重新把这些人绑回咱们的战车。”
“夺取巴东城,还需要这些人出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