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凤才是巴东城的最高负责人,但是,阮村和郭村遇袭之后,承担救援不利责任的,都是文布。
文布已经收到了陆逊的书信,陆逊不仅在信里痛骂文布,而且解除了文布的职务。
如果文布没法戴罪立功,将会彻底失去统兵权。
出事之后,文布没有从自身找原因,他觉得,自己走到这一步,都是别人的责任。
文布第一个开口痛骂的,是邓凯。
邓凯和文布的父亲的确是老友,他也确实遭到了文布的偷袭。
但是,邓凯兵败被俘之后,并没有像两军阵前表现的那样刚烈。
邓凯不仅没有对文布释放任何恶意,反而通过文布这个中间人,向陆逊请降。
看在父辈的关系上,也是为了增加自己的话语权,文布拉了邓凯一把。
陆逊对降将一直很重视,不仅仅是文布,邓凯也得到了陆逊的亲自召见。
三个人在巴东大牢见面。
文布才发现,邓凯很有野心,不仅想投降,还要立功。
攻打秭归失利,文布、邓凯两人投降之后,吕蒙军的敌人只剩下了詹晏统帅的联合军。
只要抓捕或者杀死詹晏,剩下的人就会成为一盘散沙,甚至不战而溃。
荆州局势基本稳定,陆逊也有余力平定叛乱。
刚刚兵败,詹晏必然十分警惕,轻易不会下山。
所以,邓凯主动提出,要把自己当成诱饵,引诱詹晏离开熊山。
陆逊身经百战,立即根据邓凯的计谋,制定了完善的计划。
为了不引起詹晏的警惕,陆逊先命令秭归的骆统和巫县的刘阿两路进山,围剿詹晏军,给詹晏施加压力。
按照陆逊原本的计划,邓凯这步棋需要经过铺垫之后才能使用。
但是,巫县的遇袭消息,让陆逊适时调整计划。
转移邓凯在内的五名重要战俘,变得合情合理。
陆逊的这条命令,也被通过各种方式传达出去。
詹晏虽然驻扎在山上,但他不是野人,知道消息后很有可能会下山。
陈凤防守巴东,但是,他派出文布执行这个伏击计划。
文布知道了很多内情,也看明白了陆逊的部署,一切计划都是围绕着引诱詹晏下山进行。
为了给詹晏信心,押送五名战俘的队伍放弃了更便利的水路,选择走陆路。
唯恐行动太快,车队还有意控制着行进速度。
为了防止吓走詹晏军,文布甚至没敢离车队太近。
等待守卫车队的士兵发出信号,文布才敢动手。
在文布看来,只要詹晏接近车队,被守卫车队的士兵牵制住,伏兵及时赶到,那么,就算詹晏侥幸逃生,威望也会受重创。
那时候,文布将会获得战功,进山剿灭残余敌军的任务,也很轻松了。
但是,计划是一回事,执行的时候就出了点问题。
进攻车队救援俘虏的,并不是詹晏,而是新的敌人。
这支新出现的敌兵攻势太猛,轻易杀散了看管车队的士兵们。
这也就给那名发出信号的将领造成了误判,提前派人通知文布、陈邵两人动手。
文布和陈邵几乎在同一时间抵达战场。
两支队伍同时对那支北逃的敌人发起追击
文布的行动更快,也更早的追上了敌人。
文布不傻,自己是降将,唯一的本钱就是手头的部队,部队打光了,可就没有说话的资本了。
出于这种考虑,虽然不清楚邓凯和自己对话的目的,但文布还是选择了配合。
而且,他明知敌军会利用谈话的时间布防,但是,文布放任了这件事的发生。
文布又何尝不是在利用这段时间让将士恢复体力。
直到陈邵发起进攻,分散了敌军的注意,文布这才带领部队进攻。
文布并不傻,但他聪明大了。
事后回想起来,如果拼着重大损失,自己必然可以在詹晏军抵达之前,消灭那支敌军。
或许大功会被陈邵抢走,但文布终究有功无过,而且,等到詹晏军到达战场的时候,或许会什么都不做的撤出战场。
詹晏军抵达之后,战局逆转了,文布立即慌了,带兵撤退。
直到不久之前,文布才知道,被自己围攻,并且坚持到詹晏军支援的敌军,就是偷袭了巫县的那支队伍。
文布第二个骂的,是巫县守将刘阿。
巫县遇袭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民间有各种传闻,文布最终参考的,却是刘阿派出信使传达给巴东城的版本。
按照刘阿的说法,袭击巫县的贼人,虽然是詹晏的部队,但只是一支小股流寇,而且,是大军进山围剿时仓皇出山的漏网之鱼。
刘阿信誓旦旦的表示,巫县虽然被敌兵闯入,但是,损失极小。
所以,虽然刘阿提醒了将士们需要加强警戒,文布却没有把那支敌人当回事。
谁能想到,刘阿口中的小股匪寇不仅人数较多,而且,轻易杀败了车队的守兵,挡住了十倍以上大军的进攻。
刘阿的瞒报影响了文布的决策,他觉得自己很冤,甚至想向陆逊打小报告。
文布最嫉恨的,是陈邵。
陈邵原本是一名败将,在兴山城的表现很差。
回到西荆州之后,陈邵暂时听从秭归守将骆统节制,身份并没有比文布高太多,但是,这位将军回到西荆州之后,表现的很突出。
一方面,陈邵确实有带兵的才能,另一方面,得到了文布的衬托。
詹晏军赶到现场的时候,文布仓皇撤军,陈邵却没有立刻撤离。
陈邵甚至将敌人‘驱赶’回熊山。
敌军兵分两路劫掠阮村和郭村的时候,巴东守军并没有及时反应,这名秭归的将军反而及时赶到,并且差点歼灭了一支贼军。
虽然最后功败垂成,陈邵的部队损失惨重,但是,军中将士对于陈邵都表示出了同情。
陈邵也很会来事,据说,他派人向陆逊添油加醋的报告了整个作战过程,巴东军行动迟缓的事情也被大肆宣扬。
当然,文布也曾通过陈凤向陆逊辩解过,但是,陈邵是吕蒙军的老将军,文布只是一员降将,说话的分量差很多。
而且,文布的表现确实不好,所以,他才有了戴罪立功的结局。
文布越想越气,他不敢惹刘阿和陈邵,甚至不敢骂陈凤,他能骂的,只有邓凯。
如果邓凯把山里的情报提前告诉自己,如果把敌军进攻巴东村庄的消息送出来,自己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骂人虽然可以解气,但是,解决不了问题。
想要立功,文布还得把希望放在邓凯身上。
文布觉得,邓凯虽然回到了熊山,但他的部下和儿子都在巴东城里当人质。
那个老头不至于不顾及自己亲属和部将的性命。
对于立功这件事,文布有自己的想法,他始终觉得,在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
他盯上了那名一直给自己制造麻烦的敌将。
这两次战斗,吕蒙军虽然也抓到了几名俘虏,但是,这些俘虏的身份都很低,并没有掌握那名敌将的真实身份。
任凭文布抓耳挠腮,也想不出荆州会有这么号人物。
也就是这时候,陈凤的派人邀请文布去府衙议事。
……
陈凤:“敌军新帅叫廖化,敌军准备进攻巫县,在山中大肆砍伐树木,似乎准备建造攻城武器。”
文布虽然不认识廖化,但也明白,这个廖化应该就是自己念念不忘的敌人。
这也不怪文布孤陋寡闻,廖化虽然是关羽的主簿,但是,廖化的名气还没有完全流传开。
陈凤毕竟曾是关羽的部将,见过大世面,“廖化是谁,你就先不用管了,你只需要知道,大都督截击关羽失败,就是拜了这个人所赐。”
“我还听说,因为这个人,大都督一病不起,现在正在鄂州养病。”
“远的不说,单单说近的,这个匪首曾经以三百兵力攻进巫县,并且随意进出。”
“现在,他的麾下有了千余兵力,你觉得,仅仅依靠巫县的刘阿,能守住城池?”
文布巴不得巫县被攻破,最好刘阿战死。
廖化越强,文布的失败才不会那么显眼。
文布:“咱们应该怎么办?”
陈凤斩钉截铁的说道:“咱们必须支援巫县。”
看到陈凤的态度,文布立即开始想对策。
按照陈凤的一贯行为方式,救援任务一定由文布执行。
带兵支援是一件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救援失败,责任肯定跑不了,救援成功,主要功劳也不是自己的。
如果敌人没有进攻巫县的计划,那么,文布肯定会白跑一趟,将士们肯定会有怨言。
文布当下的任务是获取大功,官复原职,可不想把宝贵的时机和兵力用在这种地方。
而且,自己和邓凯有联系,本应该更早得到消息。
陈凤却提前掌握了敌人的进攻计划,这让陈凤怀疑情报的真实性。
文布眉头皱了起来,“陈将军,请恕我直言,你怎么能确定,敌人一定会进攻巫县?”
陈凤拍了拍手,一个中年人走进了府衙。
中年人佝偻着腰,显得非常谦卑。
如果廖化在这里,一定可以认出,这个人就是那名在巫县城门被俘的中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