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嘉即使是个娇贵的小公主,也没有对旁人无视到这种程度,她虽然在一开始就帮许笙笙抗议,说魏泰权虐待奴才,可是在魏泰权白了一眼说道“管你什么事后”她也只能板起脸作罢。
就这样,3人挤着一辆马车的日子要漫长地开始了。
从许州到安阳,再到襄阳,再途径武昌府,这样的日子竟是过的又快又慢。
“哎,距离我们出武昌过了几天了来着”
魏泰权用拳头撑着太阳穴,及其桀骜不驯且自大地躺在马车上,打了个哈欠。
从许州出来后,他倒是运气好了不少,一路上因为镖师的车队规模较小,一些盗贼想着不会是有运送大宗货物的,油水少,而且还有看起来不下10名武装起来的镖头,动起手来也不能讨个好,权衡利弊后也没什么流寇插手,至于进入沿途的城镇,也是人少有人少的好处,目标小,足够低调。
朱佑嘉一天天都和这人挤在一起,看见了他越来越多放浪形骸的表现,态度和一开始被他邀请坐入同一辆马车的心情自然完全不同,不论人品,单论看着这人的表现,她是极度不满意的,再加上在许州吃了个大亏,她便是没好气地说道:“谁知道,本公子难受死了,走出中原这么久,竟然一直要和你挤在一起。”
“一开始俺盛情邀请你过来马车坐坐,你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哦。”
魏泰权挖了挖鼻孔,而这一副样子自然在宫廷出身的朱佑嘉眼里是极其不入流的,她可真好奇到底是长的什么样的人才能有这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
可惜,这位“魏龙年”时时刻刻都戴着面具,简直是铁打的脸,面具都和脸长在一起了。
而朱佑嘉叹了一口气后,对旁边的许笙笙问道:“狗蛋儿,你知道我们出来多久了吗?”
此时已是冬日,农历的年底将至,坐在地上的许笙笙穿着的衣衫并不算厚实,在财力有限的情况下,也只是在沿途又购置了一套便宜的粉红色小棉袄,在寒风越来越强烈的时候,虽然有马车的窗户这挡冷风,可被问话的许笙笙还是下意识地抖了抖身体。
朱佑嘉吓了一跳,她说道:“要不要你坐在我旁边?我这儿很宽”
“不要。”
许笙笙冷淡地摇头,她把黑色的长发扎成一条发辫垂在肩膀,配上粗俗粉色花袄竟然有种乡村野蛮小妞儿的感觉。
朱佑嘉白了她一眼。
“你这人这奇怪,从见面开始就对本公子不,是对所有人都不上心,天天围着你的主子转,没意思。”
“哎呀哎呀,能够有个忠心耿耿的奴才,这就是本我的魅力啊,是不是?”
魏泰权哈哈大笑,像是恶意的想打压某人的自尊借此彰显自己主人的尊严一般直接把腿搭在女孩的肩膀上,竟是把她当做了放腿的架子。
朱佑嘉又大呼小叫了起来:“你这也太过分了吧,就算是本公子也不会这么对待自己的下人哎!”
魏泰权白了他一眼,仿佛在看白痴:
“大哥,我们都一起出来上这条路多少天了?第一次看见我和我的剑侍相处吗?”
“这”
“而且你看看她,可有一分不满?”
“怎么可能没有不满?”
“我是很开明的主子啦,如果手下人有意见、有不满,大可以提哦,可是她没有提,自然是因为她对我没有不满咯”
“哎”
朱佑嘉无言了。
因为狗蛋儿确实很诡异,虽然被悲惨地对待,作为一个女孩子一天要做的体力活儿比这魏龙年多了不少,却真的是毫无怨言,无法想象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而许笙笙娇颜煞白,她咬着嘴唇,硬是没有一句不满的话语出口,当然了,要说乐在其中,这是绝对没有的。
虽然自认为就是个奴婢,可是这也太让人觉得愤怒了尽管她确实从小就被东厂的训练削掉了所谓的自尊,但魏泰权此时对自己的行为完全就是恶意挑衅。
许笙笙又何曾不知道,这人对自己的态度,依然是仁慈的,亦或是矛盾的。
按照东厂的规矩,敌人要消灭,而背叛者比敌人还更加被敌视,属于必须用残忍手段虐杀的。魏泰权没有把自己千刀万剐,根本就是大错特错。
女孩想到了这个,慢慢的扬起嘴角,怒极反笑。
这个老阉贼,是因为自己突破了东厂那种惨绝人寰的教育体系而诞生出了自己的思维,所以想要压制自己的心灵?碾压自己的自尊?
没有用!!
东厂早已培训出了那些孩子们的扭曲思维“你们不是人”、“你们没有面子、没有尊严、没有人生”、“你们只是为了东厂而活的工具而已,离开了东厂,人生毫无意义”。
自己从小也曾经接触过这样的扭曲思维,天真地以为,服从东厂就像是呼吸一样自然,而背叛东厂则会被那无所不在的情报网立刻发现,随即死无葬身之地。
但是她用自己曾经的奋起反抗也证明了,东厂并非牢不可破,并非神一般的组织,要消灭它们,完全有可能。
而这位义子义女不知道有多少的老阉贼,也一定不是无法战胜的。
你是要挑动我的怒火,让我提前对你出杀手吗?还是后悔了给予自己修炼武功的机会,想要找借口挑拨自己然后杀人呢?
如果魏泰权真是这么想,对于自己来说也是个好消息了,说明他一定是退步了、老了、痴呆了,竟是没有用出最快捷的手段,优柔寡断。
一定是这样的吧,这就是为什么这个老贼现在对自己及其不好,却又留着自己性命的理由了。
那么,日常的虐待、欺凌是没用的,自己会忍,就像之前十六年的人生一样,忍到拥有了最佳的时机,给予老阉贼反戈一击的。
想到这里,许笙笙不怒反笑,用肩膀给魏泰权的两腿当肉垫,笑出了一对唯美的酒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