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洲。
白昼浮沉,霓虹灯苏醒尚早,道路旁的槐树迎着风雨,热情的舞弄着身姿,夜,来的无声无息。
正值放学下班高峰期,行车道两旁都被挤爆了,不少急性子的车主疯狂摁喇叭催促。
“队长,前面发生了车祸啊!看上去挺严重的。”
闻言,黑色SUV副驾座玩游戏的男人摘了耳机,手机屏幕一关,眼底的玩世不恭一扫而空,眉心拧紧;“具体什么情况?”
“等等,前面是抛尸现场啊,五点三十八分左右,十字路口又出了一起车祸,其中一辆车里是待产的孕妇。”南洲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会在第一时间发布在公众平台,从事发到现在,已经过了半个钟头,市中心的出警速度最多十五分钟,不可能拖到现在还没有人来处理事故,只能说明,公安局的通讯设备被人动了手脚亦或者根本没人报警。
话音未定,身侧的男子已经不知何时卸了安全带下车,坚韧的身形游刃有余挤进了车流之中。
怒骂声,催促声,哭泣声,男人的,女人的,孩子的,此时如同淤泥一般搅和在一起纠缠不清。
雨势渐大,槐树的叶子击落了一地,地上尸体被拆解成了数十块,四肢与身体分开,手指尽数切断,器官犹如坏死的肉撒了一地,气味已经没有开始那般浓重刺鼻,鲜红的血被雨水溶解成一条河流,顺着水流渗入的下水道口。
“求求你们了,我老婆要生了又大出血,求求你们让让路,我给你们跪下了!我给你们跪下了!”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急什么啊,这场面百年难得一见,多拍几张发到网上去还能涨粉呢。”
年轻的小伙子觉得新奇,无所顾忌,老成一些的人已经开始自觉散开,但车流实在多,他们的于心不忍最多只能争取一点绵薄之力,激不起大水花,
不远处的陈犹言要是听到这混账话,肯定是恨不得飞过去赏他俩个大耳瓜子,然而此时,公安局威风凛凛的刑警队队长此时就像过街老鼠一样憋屈在人海里,一根支气管完全不够用,扯着嗓子喊没人听,衣服湿透,耐心都被磨没了。
就在他要拔枪的时候,前面突然推过来一个人撞了个满怀,他避无可避,伸手接住。
女孩看起来又瘦又小,扎在人堆里委实可怜,黑色卫衣,头发在后面扎了一小揪,雨水顺着优美的脸部轮廓从下巴往下滑,眼睛通红,干净清澈。
“对……”不起。她正要为自己的莽撞道歉,前面有个孩子摔倒了,这一挤,整个人都压在了陈犹言身上。
“你是医生?”他注意到了她衣服上的胸牌,一时忘记了挪开自己不规矩的手。
女孩愣了几秒,尽可能的把自己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话语清晰;“我是骨科医生,萧裴。”
陈犹言不懂,反正都是医生,扯着她往救护车那边挤
“她是医生,萧裴,赶紧的让她进去。”
跪在地上的男子额头已经磕出了血,眼里涌动着热流,激动不已;“萧医生,我老婆孩子就拜托你了!”
“我……”是骨科的。
陈犹言扯着她的帽子往车上一拎,霸道的让人没法拒绝;“愣着干什么,两条命可都在你手上了!”
说完就把车门关上了,对孩子他爸说,“放心,你老婆孩子不会有事,你也看到了,现在这个局面,讲道理都是放屁。”
“那要怎么办?”
“过来点。”他指着一个方向说,“看到那边的信号灯了吗?拿着这个扳手,挑贵的车砸,尤其是路口的,多砸几辆,砸了就跑,知道吗?”
“可是……”他赔不起啊!
“可特么什么可是,下跪磕头你都做了还差砸个车?我负责售后,你尽管砸。”
孩子他爸被洗脑成功,觉得颇有道理,信心满满拎着扳手往路口跑去。
陈犹言打开对讲机,“我是南洲刑侦队队长陈犹言,南国商城南门十字路口出现五台套牌车,一组负责拦截以及保护那个拿扳手的傻缺,二三组负责疏散群众,沈岸……”保护好监控。
“先生。”后面的车窗开了,萧裴探出脑袋打断了他的后续,“产妇情况很危险,羊水破了,出血量持续增多,我需要工具才能处理。”
“你要什么?”
“手术剪,止血钳,弯钳,手术刀,麻药,消毒水,纱布。”
他对着对讲机;“沈岸,叫一台直升机到广场空地,备好她要的东西。”
直升机来一趟需要时间,何况这里不止一个伤患,有备无患,一分一秒都不能耽搁。
“好的队长。”
通讯完毕,有个女孩自告奋勇说自己是妇产科的,进车里帮忙。
道路疏通,事情就好办多了,陈犹言把车开到空地,直升机也差不多来了,萧斐在处理另一个伤者的腿,孕妇这边也安定了许多,一场大雨,同一个地方,同时发生三场劫难。
世界上所有的巧合,事在人为。
“一组呼叫队长,套牌车均被扣留,但是,人都服毒自杀了。”
“一个也没留?”陈犹言眼里划过一抹震惊,很快消失不见,末了,一个瘦弱的身影撞进视线,那边在吵;“你怎么做事的,会不会包扎,劳资腿疼死了!还有你们警察一个个都是吃干饭的吗?白费劳资一年交那么多税结果养出来一群废物!靠!”
对讲机那边说是。
陈犹言收起对讲机,抬起长腿往那边走,二话不说就把人揍晕了。
萧裴目瞪口呆;“……”
其他人见怪不怪;“……”
陈犹言是刑侦队出了名的暴脾气,皮相优质,体型完美,绝对是上帝精心雕琢的上等货,然而本人却不自知,没一天不在干有损形象的事情,唯我独尊,做事情我行我素,不受管制,三十五个相亲对象全被他这暴脾气劝退了。
“还有力气骂人看来伤的不重,萧裴,你去孕妇那边。”萧裴这张脸在陈犹言的记忆里是陌生的,但他喊她名字的时候贼特么的顺口,日了狗。
“还不行,大腿腿骨全断了,不能移动,我先给他做简单的固定处理,能搭把手吗?”她盯着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