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她不对不起他丝毫,没有道歉的必要。
司机喊话了;“我说,最后一站了,你们小两口下车不?”
最后一站是在火葬场。距离萧斐的目的地足足错过了八公里。
“我们不是……”
“下车啊。”陈犹言把她拽起来,“怎么?还想去火葬场吃饭啊?”
这个点饭是没了,只有骨灰。
“我自己走。”她不太喜欢有人碰她,眼里充满了抵触和防备。萧裴又瘦又小,扎着马尾,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标准的M唇形,不多不少恰到好处,柔柔弱弱的没有脾气,看面相是刻薄相,这一类人很难敞开心扉真正融入人群,除非她愿意打开心里的那扇门,否则谁也进不去。
之前是情况紧急,陈犹言光顾着执行任务就没注意,但好歹是姑娘家家,拉拉扯扯的确不太好,所以他没拉,低笑。
天光黯淡,只有零星小雨往下飘,避免弄湿衣服,萧斐还是撑起了伞,陈犹言没带伞,倒是不客气往她那挤。他穿着刑侦警察的制服,蓝衣黑裤,身形修韧挺拔,随便往哪一站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伞给我。”他们身高差太多,萧裴举着伞有点吃力。
萧裴没给,淡淡的说;“你家不是在附近吗?”
这话题可难倒陈犹言了,要他说不是那不就等于承认自己跟着她吗?万一把他当成变态怎么办?他个人形象崩了倒不要紧,但穿着这身警服呢,总不能抹黑这身行头。相比之下,若是说是,顶多再叫个车回去罢了。
机智如他,选了后者,随后便装模装样的往街道里面走。
“陈队长。”
“嗯?”他回过头,恰好背对着一盏路灯,整个人浸染在金黄色的光晕中,绚丽夺目。
萧斐从包里拿出一个木质的小盒子递给他。
“不用不用。”两面之缘而已,收人家小姑娘的东西多不好意思。
“要的。”她执意塞给他,“一直没时间还给你,今天刚好有机会。”
“还给我?”陈犹言思纣片刻,打开盒子,里面整整齐齐的躺着一条卷好的皮带,之前那根沾了血,应该是清洗过了。他挺奇怪的,为什么一小姑娘可以淡定到把这玩意还给他。难道她不知道碰了男人皮带是要以身相许的?她是对他有意思故意装糊涂还是不知道?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再见。”
她倒是摘的干净。
陈犹言哭笑不得;“嗯,再见。”
萧裴叫的车到了,她打开后座,车上有人拿着刀抵着她的脖子,沉声;“别动。”
她往后退,包和手机被人扔到了地上,车上前后下来五个人,身强力壮,个个都拿着家伙。
陈犹言迅速掏出后腰的配枪,眼神犀利严肃;“你们是什么人?”
“陈队长,一个月不见,老朋友都不认识了?”男人叼着烟从后车尾出来,粗旷的声线夹着几分含糊,灰白色的雾自唇角溢出,白T恤棒球服搭配深蓝色的破洞裤子,身躯略胖,胸前肌肉明显,气势汹汹,这仗势类似于学校门口的地痞流氓,专门挑软柿子捏的那种,不是收保护费就是明目张胆的抢东西,就目前情况来看,动刀子和虚张声势的状况不同而已。
俞阙成,辉煌娱乐城拿钱办事的混混。
上个月,刑侦队接到缉毒队支援信息一同前往辉煌娱乐城缴获毒品一千克,顺带一锅端了一波卖.淫团伙,其中有一个妓.女是俞阙成的姐姐俞媛媛,混乱之中被毒贩子弹集中要害,当场死亡,那枚子弹对准的,其实是陈犹言。
倘若当时他没避开,死的就是他。但没办法,谁让他天生反应快呢!
陈犹言一看见他,收起了枪,眉眼带笑走上前;“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自家人。”
“少给老子套近乎,别动!”
“行,那位兄弟你可悠着点啊,小姑娘要是破相可就不好嫁人了。”
俞阙成恼羞成怒;“你TM有完没完,谁TM跟你是兄弟,把枪扔过来。”
“行,不就是一把枪嘛?何必伤了和气呢。”他事不关己的把枪扔过去,但还不够,对方明显就是冲着他来的,面露凶色;“跪下!”
“朋友,你这可就欺负人了啊?”轻飘飘的语气听上去没什么重量,跟玩似的,但仔细注意,称呼变了,他生气了。
打人不打脸,让人下跪,那可就不厚道了。
“怎么着?不跪是吧?”
跪是不可能的,陈犹言这辈子活了快三十年了,自家老子都没跪过,何况一个说不出名字的路人!那还能怎么办呢?只能硬刚啊。
另一边,萧裴手肘往后一顶,正好碰在了对方的肩胛骨,刀子从她皮肤划过,她蹲下,陈犹言横空飞过来一秒将人踹倒,动作行云流畅,配合十分默契。
“练过?身手不错。”
“一点。”她比较谦虚。
陈犹言把萧裴护崽似的护在身后,“往街道里跑,我一会来找你。”
“好。”
气氛沉默了一秒。
这姑娘,真特么无计可施啊!
陈犹言专心对付混混,萧裴拐了个弯拿了自己的包和手机,屏幕碎了,还能开机,当即报了警。
她跑到了街道里面,一只黑手把她往黑暗里拽。
熟悉的烟味涌上鼻尖,萧裴虽然被呛了一下喉咙,但心定了。
“宝宝。”语气温柔的不像话。
“你受伤了?”她闻到了血腥味,慌忙的扯开他的手查看,衣服上有沾了血,不多,左手露出了一小截被血渗透的纱布。
“不碍事。”
“宋朝你能不能别总是这样对自己,欺负人也要有个限度。”她极少生气,待人处事温柔随和,一个连生气都自己消化的人,却被他气红了眼,话音极重。
他不过就是仗着她不可能不管他把她拿捏的死死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一点不顺心就自暴自弃甚至做出自残的行为。
“阿宴,你是在为我心疼吗?”他开心的笑了,眼底桃花灼灼,漂亮的不像话。
“如果可以,我希望从来没认识你。”语气决绝,眼眶却含着泪。
“太迟了。”他反扣住她的手,桃花眼噙着笑,灼灼其华,危险,又迷人。
陈犹言解决完就去找萧裴了,溜了一圈半个鬼影都没瞧见,树叶被风吹的稀里哗啦,他半蹲着喘气,吐槽;“卧槽,这姑娘是有飞毛腿吗?跑那么快。”
他没有她的手机号码,但骨科医生一般都有留电话,于是通过医院那边要到了她的手机号码拨过去。
嘟嘟——
“喂?”男声喑哑。
“萧裴的手机?”
“嗯。你是谁?”声线骤然冷了下来,一丁点情绪都没有。
陈犹言并不知道这莫名其妙的敌意是从何而来,有事说事;“没事,我就是问问她有没有安全到家,顺带谢谢她把我皮带送回来。”
皮带?
宋朝眼眸下沉,脸色阴沉的可怕,手指紧紧抠着轮椅的扶手,指尖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