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岸看见莫词穿防护服,“莫顾问,里面危险,你就别进去了,我进去看看什么情况即使报备。”
“沈岸,练过指挥吗?”他有不得不进去的理由,一旦退缩,里面的一千多个人,会与那六十名警员的下场一样。
“我练过,可是我没有实践过。”他们一队一般都是队长指挥。
莫词把对讲机递给他,“现在我把总指挥的任务交给你,你要相信自己,这世上没什么不可以,有特殊情况需要调遣援助直接联系武警队长安排,遇到解决不了的再联系我。”
“好。”沈岸热泪盈眶,“莫顾问,注意安全啊。”
“我会的,谢谢。”
南边大楼大面积坍塌烧毁,奇迹的是北边并未波及,只有呛喉的浓烟被风吹散在天空中群魔乱舞。
“叮。”墙上的钟定在了十二点整。
萧裴一分不差出现在了三楼一间客房,客房的装饰很简单,以白色为主调的环境会给人营造出一种特别舒适的感觉,钢琴,大提琴,电吉他,电子琴,贝斯,鼓,打碟器等乐器整齐摆放,墙上挂着一张十寸大的三人照,两个少年站在两旁,中间模样清秀女孩分别被少年抱起一条腿高高举起比了个‘耶’的手势,嘴角咧开的弧度很大,眼睛大而有神,长发及腰戴着紫色蝴蝶发箍,笑容纯粹真挚。
“等你很久了,萧裴。”旋转椅缓缓转动,男人背对着灯光,俊美的面容一半惊人,一半浸在黑暗之中,脸部线条优美分明,眉目如画,肤质细腻无暇,额前的银色碎发遮敛了眼底的深意,白衬衣穿在他身上犹如雕刻一般恰到好处。
顾倦,早在两年前就该入土的人。
萧裴抬起眼瞳,不紧不慢走进去,她的目光被那张三人照吸引,呆呆的,移不开了。
“喝一杯吗?”他的唇角带着笑,弧度很轻。
萧裴接过杯子嘬了一口,臀倚坐在桌沿,安安静静的看着墙上的照片,“我没有见过这样的笙笙,不耀眼不漂亮却最真实。”
顾倦靠在距离她一米左右的位置,神情淡漠又复杂;“嗯。”
“顾倦,你不该打扰她的。”她实事求是。
“你也觉得我错了吗?”他无所顾忌。
“没有,我和你的想法基本一致,可我和你最大的区别就是,我想活下去,而你在一味的作死。”
顾倦舔了舔下唇,嘴角露出顽劣的笑,“是啊,我不想活,别人也不能。”
“收手吧。”
“不可能,全世界的人都可以忘记,唯独我不行,要是连我都忘了,阿笙和温习怎么办,他们该怎么办?”顾倦的右手紧紧掐着玻璃杯,他低垂着面庞,长睫在眼瞳里落下一层深色晕影,那么美,那么落魄。
“他们已经不在了,笙笙从来没有想要把你拖下泥潭,顾倦,她到死都不想拖累你,你为什么就不能给自己一条活路呢?”萧裴很早以前就认识顾倦,那时交集不多,只有笙笙来找她玩时才会一起,他不爱说话,只是在旁边看着她们说,各奔东西之后,萧裴彻底失联,那段时间,她每天都在想着怎么讨好受伤的宋朝,回国之后,意外得知他出事,恳求宋朝救他,也就是在南洋码头爆炸之后,顾倦拒捕被萧南九打中了肺部和腿部失足坠海。他的伤很重,宋朝让人把他带到了国外私人医院养病,萧裴偶尔去看他,一来二去,也算有点交集,不深不浅。
“宋朝同样也没给你活路不是吗?他杀了萧木槿让你坐实杀人的罪名,他就不该死吗?”按照原计划,萧木槿是绝对不能死的,因为她才是洗清萧裴嫌疑的底牌,可是宋朝把她杀了,那便意味着,他想弃了萧裴,服从宋南喑。
“我是自愿的,我欠他的,早该还了。”不难过是假的,可是难过分文不值。萧裴放下杯子,沉静的目光倒映着吊灯的光亮,她的脸很小,手也很小,抓着他的无名指和尾指轻轻说;“这世间的债没法一笔笔算清楚,但你得清楚自己究竟应该站在什么立场上。”
“你不怨吗?”喉结轻颤。
“怨,但不悔。”
“萧裴,你太低估我了。”顾倦声音低沉,松开了手,当即枪口对准了萧裴的后脑,显然,萧裴的心理暗示,失败了。
萧裴不慌不忙,手心里残留着一丝丝余温,目光空洞;“我不会帮你的,死心吧。那些人的死活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但我想活着出去。”
“如果,是那个姓陈警察呢?”
陈犹言。
说到就到。
“萧裴。”房间门被重力撞开,陈犹言手里拿着枪对着顾倦。他狼狈不堪,却宛如天神降临。
她没有告诉他,她会来三楼,她也没有告诉他,那个人是顾倦,可他就好像有与生俱来魔力一次次的走到她身边来,莫名其妙。
刚说完那些话的萧裴看见他忽然觉得有些尴尬,不动声色别开脸不看他。
“陈警官,找到这来不容易,坐下喝一杯吧,说不定我会看在你讨好我的份上对那一千零九个人网开一面呢?”
“你都说了不一定我又何必自讨没趣,41案我了解不多,但从客观角度看,宋嘉笙的确应该死,而且,她一定知道只有自己死了才能挖出温氏背后的全部势力,你炸死那六十名警员给宋嘉笙陪葬,只会脏了她的轮回路。”
顾倦轻拧眉心,眼底涌上一团怒火,“你知道什么?要不是因为莫词抢走了她的温习,她不可能厌世,更不可能自杀。你知道阿笙是什么样的人吗?你的立场会和他们一样,你会说;一个名字而已,很出名吗?这个女人真蠢,她明明都赚了那么多钱不好好花,干嘛非要寻死觅活。”
“顾倦。”不要被他带偏了。
萧裴很清楚顾倦不会对她动手,无视了对准她的枪口。
“萧裴,你有病是吧?”哪有人在这时候还往枪口上撞的。
然而萧裴的回答是;“他不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