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坐在那里，盯着手机看了很久，然后将视线看向窗外。

她起身准备回屋的时候，这时才注意到颈部有东西晃动了一下，她拿了出来，看见了那枚戒指。

这，是李砚送的，还是李墨送的?她现在已经分不清两段记忆里哪些是重合，哪些是单独的了。

她立刻将项链取了下来，仔细的看着戒指的内部，她记得那里有字母。

是LMY，记得当时他给自己的M的解释是memorial，可是，现在感觉，却是另一个意思，墨，李墨，这里的M是他的名字，这几个字母，是他们名字的简称。

这是李墨送的，不是李砚。

李言看着这枚戒指，想着这段时间和他在一起的种种时光，她变得更加的混乱起来。她将戒指塞进口袋，起身走了出去，决定拨打这个电话，她已经等不到明天了，她现在就想知道答案。

刚刚入睡的李墨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他看着来电显示，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接听键。

“喂，这么晚了……”李墨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李言直接打断了。

“告诉真相，这到底是怎么一会事?”里面传来李言有些愤怒的声音。

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她好像在外边，他能听见电话传来的清晰的雨声还有汽车驶过的声音。

“你现在在哪?怎么没在酒店?怎么能一个人在外边?”李墨立刻下床，打算穿上衣服，才发现忘记衣服已经全湿透了，他现在没有衣服可穿，只有睡袍。

“不用管我现在在哪里，告诉我真相！”

“你哥不是明天什么都会告诉你的吗？”他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雨仍然没有丝毫变小的趋势。

“我等不到明天了，我现在就要知道真相，快点告诉我！”李言在电话那边吼道。

这是李墨自从认识李言一来，第一次见她发这么大的火。

李墨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说来话长，你在酒店门口等着，我过去找你，不要乱走。”

“好，我等你。”李言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李墨看着这一身睡袍，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是晚上，也不会有什么人注意到的。

当一辆出租车停在李言面前的时候，李墨探出头，招呼她上车，看着穿着睡袍的李墨，她的神情晃动了一下，那张和李砚一模一样的脸再次出现的时候，她竟然有一瞬间，还是把他当成了李砚。

李墨注意到了李言犹豫的表情。

“抱歉，衣服湿透了，只能穿这个出来了。”李墨抱歉的说道。

“没什么。”李言恢复了神情，立刻上了车。

在车上，李言沉默不语，她偷偷的看着李墨，而李墨却将视线看向窗外。

真的和李砚一模一样，这段时间自己没有发现，也太正常了。

李言跟着李墨回到了旅馆，他们之间自然的坐的很远，李墨坐在床边，李言则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你什么都想起来了吧。”李墨先开了口，看着她，眼神里看不出什么心情。

“嗯，差不多吧。”李言此时也正视着他。

“我是李墨，李砚的弟弟，他应该从没有和你提起过我，或者更准确一点，我们彼此都没有和身边的人提起过彼此，因为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或者说，是他的要求。”

“为什么?”

“他讨厌别人总拿我们两个人作比较，从小到大一直都是，所以，我们是在高中开始，就不在同一所学校上学了，并且后来我出国了，他故意高考失误，选择留在了国内。这也就是你们能遇见的原因吧。”

这些，李砚从来没有和自己说过，原来这就是他深埋的另一个秘密。

“这些，我只和你哥说过，其他没有人任何知道。”李墨注视李言的表情，她再次陷入了沉默。

“我是半年前找到的你哥，开始了现在的计划，帮你恢复那段记忆的计划。”李墨缓缓的将整个计划的过程告诉了李言，包括他如何找到李昀，为什么要帮助她的原因，也全部都说了出来，省得她再继续提问。全程李言一言未发，安静的听他说完了整个故事。

“就这么多了，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李墨看着她，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

“等一下，让我缓一下。”李言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她感觉到头有点痛。

李墨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她。

李言在慢慢的整理着刚才他说的那些话，和记忆中的那段时间一起整理着。

原来，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重现事故当晚的事情，为的就是让自己恢复记忆，想起李砚。

“我明天就会离开，我想我们不会再见了。”李墨最后补充道。

李言抬起头看着他，脸上仍然什么表情都没有，她将手放进口袋里，紧紧的握着那枚戒指，最终还是没有问出来。

“这段时间，谢谢你。”李言站了起来，“祝你一路顺风。”

“嗯。”李墨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我送你回去吧，一会你哥醒了看不见你，会着急的。”李墨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

李言跟在身后，隐约看见了他左手上的那枚戒指，和自己的很像。

“对了，和你哥说一声，明天我就不去见他了，我的行李，帮我邮寄回家就行，地址我稍后会发给他。”

“好。”李言收回了视线，点了点头。

“对了，我和你说过的关于我和我哥的关系，请你继续为我保密。”在将李言送到酒店门口之后，李墨最后说道。

“以后不会再见面了，放心吧。”李墨说完和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快点进去。

李言点了点头，走了进去，李墨又站了一会，看着她消失在眼前，便转过身，等着出租车。

李言再次走了回来，偷偷的探出头看着他，看着李墨的背影。内心开始翻腾起来，不知道是因为李砚，还是因为李墨。

再见，再也不会见了吧。

李言从口袋中拿出来那枚戒指，把它再次戴在了颈部，转身走回了房间。

她坐在客厅里，想着刚才李墨告诉她的所有，一切仿佛是一场梦一样。原来那个梦，都是在他们的计划之中，原来一切都是他们安排好的，而自己还在傻傻的隐瞒着所有人，原来自己才是被隐瞒的那个人。

陈璐，她必须要去见她，她必须要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她明明那么爱李砚，为什么要那么残忍的杀害他?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吗？那么直接对自己下手就可以，为什么要对李砚下手?

李昀很早就起来了，他看见了坐在客厅里的李言。

“你是一夜未睡吗？”李昀走到她的身边，看着她浓重的黑眼圈，皱着眉头。

“嗯，哥，我什么都知道了，我已经问了李砚了，不，是李墨。”

李昀看着她，昨晚她偷偷出门，看来是去见了李墨，他应该告诉她所有了。

“嗯，看来他今天不会来了。”

“嗯，他今天准备回家了，很快就会复学了。”

“嗯，这样挺好。”

“哥，拜托你一件事。”李言站了起来，走到他的面前。

“什么事?”

“我要去见陈璐。”

李昀看着她，沉默了一会，“为什么要去见她？不是都已经结束了？”

“我还有问题要问她，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就该问的。”

“你确定要去吗？”看着李言坚定的眼神，他知道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李言点了点头。

“那好，我先预约一下，应该今天就可以。”李昀点了点头。

外边的雨凌晨的时候已经停了，空气中都是泥土和青草的气息，太阳也尽责的挂在那里，看上去，今天会是个好天气。

当李言和李昀去往看守所的时候，李昀收到了李墨发来的信息，他老家的地址，还有另一条信息，“我走了，昨晚李言问了我关于你和她的那个秘密的事，我说谎说没有说，毕竟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所以，之后的事，你自己决定吧，你可以继续隐瞒下去，也可以开诚布公的说出来。不过，我想，不管你做出哪个选择，她应该都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毕竟不管怎么样，你都是她的哥哥，在她的心里，这个是不会改变的，她肯定会原谅和理解你的。好了，就说这么多了，那么，再见。对了这个号码在出国前，我会注销，所以，我们不会再有联系。李言，就还给你了，我想，你会把她照顾的很好的，就像我和哥出现之前那样。”

李昀看完这条长长的信息，视线转向了窗外，光正好照了过来，他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这时李言转过头，看着李昀的侧脸。

至少还有他，至少还有哥陪在她的身边，这个世界对于她来说，就还可以继续下去。李砚，抱歉，要晚些时候才能去见你了。

李墨是在回老家的车上给李昀编辑的这条信息的。本来这个号码可以不注销的，但是，他必须要断了自己的这个念想，他不想再让自己去留恋什么，这段对于他来说虚假的爱情。只有断了一切的念想，才能重新开始。

哥，你要我做的事情都已经替你做了，这下，你也可以安心了吧。

李言坐那里，隔着一层玻璃，和陈璐对视着，即使没有化妆，她仍然那么美丽动人，即使身上穿着的是囚服，也仍然无法掩盖住她的美丽。

“你终于来看我了啊，都已经一年了。”还是陈璐先开了口，“我还以为你不会来看了呢。”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李言看着她，说了出来。

“你之前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但是你还是来见过我很多次。”陈璐笑着说。

“这次不会食言了，因为他已经不在了。”李言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她平静的说着。

“既然如此，那你还来这里干嘛？来看看我现在的样子有多可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