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只是来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你还能有什么问题要问我的。”

“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做？你明明那么爱他，你怎么下的了手？”李言的双手放在腿上，紧紧握着，微微颤抖着，努力的保持着平静。

“就只是这个问题吗？”陈璐仍然笑着，“这么简单的问题，还需要我给你答案吗？你应该早就知道的啊。”

“就是因为不知道，才来问你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从一开始就已经告诉你了啊。”

李言看着她，开始回忆着，可是，失败了。

“你不能爱他的，他也不能爱你的，他是我的，必须是我的。”陈璐收起了笑容，注视着李言，“我早就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也警告过你们很多次了，可是，你们都不听我的话。我是不容许属于我的东西，被别人抢走的。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当然要在他被人抢走前，亲手毁了他，那样，他就不会被人抢走了，那样，他就还是我的。”

陈璐说完这些，嘴角再次露出了笑容，眼睛似乎也在闪闪发光一样，她现在的表情，让李言感觉到了恐惧。

“所以，他现在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你抢不走他的。是你逼着我亲手毁了他，让我用最残忍的方式将他永远的留在我的身边。现在，你明白了吗？都是因为你，都是你的错，要不，现在，他还是很好的呆在我的身边，如果你没有出现的话，如果你听了我的劝告的话，如果你没有那么执着的话，那么，至少，他现在，还好好的活着呢，都是因为你，他才会死的，都是因为你，知道吗？”

陈璐此时站了来，双手和脸贴在玻璃上，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看着李言。

“都是你的错，都是因为你，知道吗？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为什么？”陈璐的笑声越来越大，双手拍打着玻璃，仿佛要穿破那里。

这时有狱警走了进来，将她带走了，可是，陈璐的声音仍然在叫喊着。

李言呆坐在那里，早已泪流满面。

“哥，我真的做错了吗？”她抬起头看着李昀，声音有些颤抖。

“不是你的错。”李昀拭去她的眼泪，“是她爱的太执着了。”

第二天，李昀下班回来时，发现李言并没有在家里，他拨打了李言的电话，可是，接电话的却是母亲。

“喂，妈，怎么会是您？李言是回家了吗？”李昀有些惊讶。

“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就回来了，也没有说一声，一回来就回房间睡觉了，到现在都没有起来。我刚好要准备打电话问你呢。”

“什么时候回去的？”

“傍晚的时候回来的，还一句话都没有说呢，到现在。没发生什么事吧？”

“嗯，没什么，妈，她只是回家呆两天而已，没事的。”

“你没告诉她什么吧？关于小时候的事？”看着李言回来的那个神色，李言的母亲还是不自觉的担心起来。

“没有，妈，什么都没有说，您不用担心的。您也暂时什么都不要说。”

“嗯，知道了。”

“不过，妈，我是准备打算要告诉她了，再过一段时间，我打算把什么都告诉她，她也到了该知道真相的时候了。”

“嗯，我知道了，那你在告诉她之前，先和我说一下，让我先做好心里准备。”

“嗯，我会的。”

“不过，你想好之后的事了吗？她知道真相后，还会愿意接受我们吗？”

“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但是，已经隐瞒了这么久了，不能这么再欺骗下去了，即使她会恨我们，也该让她知道真相了，我想，她的父母，也想见见他们的女儿了，也该让她去拜见一下她的父母了，作为女儿的身份。”

虽然每年都会带着李言去拜见她的父母，但是，却告诉她那是父母的好朋友，并没有告诉她真正的身份。

“是的，这是早晚的事情，的确是我们拖的太久了。”

“那李言就交给了您了，这两天麻烦您好好照看一下她，什么都不要问她，有什么事直接给我电话。”

“好的，我知道了。不过，她看上去很憔悴，到底是因为什么？这个也不能说吗？”

“哦，忘了告诉您了，她的那段记忆，已经恢复了。”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昨天恢复的。”

“怎么这么突然？”

“这个说来话长，等之后有时间我再详细的告诉您。”

“嗯，原来还是因为那个男生啊。好，我知道了。”

“所以，您什么都不要问她。”

“嗯，知道了，放心吧。”

“那，妈，我就先挂了，有事再联系我。”

“嗯，好，你自己也注意点身体。”

李昀放下手机，瘫坐在沙发上，还好，还好是回家了。

不过，她应该不只是单纯的回家吧，她还要去看看他吧。一年了，她也的确一次都没有去看过他。

他，也应该很想她吧。

李言的母亲轻轻的推开门，看着仍然在背对着自己沉睡的李言，再次关上了门。

终于还是要面对的，不管要逃避多久，终归还是要面对的。

如果连活着的人都没有人能够记住你，那才是真正的死亡。

李言其实早就已经醒了，她给李墨发了一条信息。

“我回家了，想去看看李砚，他的墓地在哪？”

可是，信息一直没有人回复，她在等着。

李墨很晚才看见那条信息，他犹豫了一会，才回复了过去。

“你家在哪？明天我去接你，我也要在走之前再去看一下他。”

李言将地址发了过去，便从床上坐了起来，放下了手机，坐到书桌前，直接找到了高中的那本日记本，翻到了从遇见李砚开始的那天，开始往后翻看着，那里记载着自己看见的关于李砚的一切，自己像个跟踪狂一样，偷偷的看着他，偷偷的记录着，而每一次他像是察觉了什么似的看向自己的时候，自己就会立刻躲起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她想要努力的靠近他，可是，却又在不停的逃避着他。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有一种感觉，只要真正的走近他，就会有危险发生一样。就如他的眼神一样，在温柔的外表下，藏在眼睛深处的，黑暗。

李墨，就是他藏起来的黑暗吗？还是，那份黑暗，就是他自己。

“还以为真的可以救你，还以为真的时间可以倒流一次，还以为真的可以拿我生命的一部分作为交换，重新换回你。我还真是傻，还真的相信了那个梦。”李言一边哭着，一边自言自语着，“如果这个梦一直做下去该有多好，如果一直没有醒，该有多好，那样，是不是就可以当作你一直活着了。这样自欺欺人，也没有什么不好吧。”

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可以重来一次，可是，生命不会，没有了，就是没有了，不管多么的后悔，不管拿什么来交换，都不可能再重新来一次。

母亲这时走了进来，看见了趴在桌子上不停哭泣的李言，她站在那里，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走过去，她犹豫了一会，还是走了过去。

她轻轻的拍了拍李言，李言抬起头看着她，可是眼泪仍然没有停下来。

“妈，是不是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接近他的，我不该有那个奢望的，您说是不是，这样，他就不会死了，对不对？”

母亲轻轻的摸着李言的头，看着满脸泪水的她，心如刀割。

“不是，不是你的错，我想他到最后都是幸福的，一点都不会后悔和你在一起过，他那么喜欢你，你不能说这样的话，知道吗？那样他知道后，会心痛的。”

李言看着母亲，然后紧紧的抱住了她，在她的怀里大哭起来。

一直忍到现在，都没有怎么好好的哭出来，现在终于可以痛快的哭出来了。

哭出来就好了，哭出来就可以准备好，度过这件事了。

那么接下来，就要面对另一件事了。

李墨很早就来接李言，他们开着车朝目的地开去，一路上，李言一句话都没有说。

李墨中途看了她几次，她的眼睛很肿，看来昨天是哭了很久，她的视线一直看着车窗外，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他们站在李砚的墓前，站了很久，李言没有哭，只是呆呆的看着他，看了很久。李墨也没有打扰她，只是在一旁站着。

“我们走吧。”李言终于开口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嗯。”李墨点了点头，走在她的旁边。

“你什么时候出国？”

“下周一。”

“这么快啊。”

“嗯，拉下的课程太多了，得尽快回去。”

“对不去，耽误了你这么长时间。”

“没什么，本来也是为了帮助我哥。”

“说实话，你有没有恨过我？”

“说实话，我就没有原谅过你，毕竟我哥是因为你才死的。”

李言转过头看着李墨，他恰好也在看向她。

“那你为什么还要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