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十年来?辛苦你了?什么意思!难道禹王是我们的人?”
张文远的老脸僵硬了,他看着空中似乎对彼此相当熟悉的两人,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了。
禹王……怎么会?他和玄真道长为什么会认识?
还有几十年来辛苦你了?这又是何种意思?
不止张文远,所有能够听清太空中云柯话语的侠客,此刻脑子都是一团浆糊,看着空中突然下落的雷霆锁链,站在原地不知所处。
“殿下!您在说什么啊!”
地面上,铁面狮子浑身剑伤,被数十条雷霆锁链当胸穿过,吊在半空。
他望着空中的禹王,脸上老泪纵横,眼中满是惊愕。
为什么?殿下怎么可能去帮助人族?难道殿下这么多年装成人类,已经装傻了不成。
您不是人,您是妖啊!
“殿下!您醒醒!您这是在干什么?您这是背叛啊!您这是在背叛大王和我们妖族啊!”
铁面狮人完全不在意穿过胸口的雷霆锁链,他仰头望着天空嘶吼,声嘶力竭,已然疯了。
“大王?”
“背叛妖族?”
什么意思?张文远下意识扭头看向,阵法中央被保护的严严实实的李斯年。
后者此刻正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用他那双充满智慧的眼睛,凝视着空中悬浮的两人,嘴角挂着一丝睿智的笑意。
张文远收回目光,无声的摇摇头。
是我病急乱投医了。
看着被雷霆锁链搅得乌七八糟的妖物,张文远只觉得扬眉吐气,一提长剑。
“儿郎们!随我,杀——”
“杀——”
憋屈了多时的侠客们早就等不及了,只等张文远一声令下,立马结成三才剑阵,朝着混乱的妖物杀去。
“快跑!禹王叛变了!”
邹清歌张口吐出血红葫芦,发出一声尖叫,一溜烟从葫芦口钻了进去,雷霆锁链打在空处。
顿时,大量还残余理智的妖物被邹清歌的叫声唤醒,齐齐调转方向,朝着邙山深处冲去。
妖物们不仅要避开天空中下落的雷霆锁链,还要随时小心身后杀来的人族侠客。
根本不敢有半分停顿。
如果被人族侠客缠上,那些雷霆锁链就跟闻见血腥味的鲨鱼似的,朝着他们蜂拥而至。
几个呼吸,就变成了空中的糖葫芦。
妖族群中,血红葫芦一马当先,冲在了残余妖物的最前方,拉开距离,一个猛子扎进林海。
可没过几分钟,那些刚钻入林海的妖物,又连滚来爬的调转头来,和迎面而来的妖物装个满怀。
“你们TMD在干嘛!”
一只熊妖伸出熊掌,一巴掌将一头狼妖按到在地,愤怒的咆哮道:
“路都认不到了吗!”
“快跑!快跑!”
狼妖吓得语无伦次,挣扎地就要从熊妖掌下挣脱。
接着,更多的妖物从林间钻出,一只雄壮的犀牛要更是用角一挑,将熊妖掀起老高。
空中,熊妖身子翻滚,视线望向远方,一大片黑色的雨从下向上攒射。
“这是……”
嗖嗖嗖——
无数如标枪一般的箭矢穿过熊妖,将其射成一只刺猬。
“风!风!大风!大风!”
林间突然响起军阵吼声,大量身披重甲的士兵从林间走出,微薄的内力从他们体内溢出,与四周的同袍连成一片,形成一座铁索连环的巨大军阵,
“尊禹王将令,所有妖物缴械不杀!”
云湛身着戎装,站在战车屋顶,一个老将军将手抵在前者后背,雄厚的内力将声音传遍整片密林。
“这是……”张文远将长剑从一只狐妖后颈中抽出,挽了个剑花,手肘夹住剑身,用力拭去血迹。
他看着林中被雷霆锁链吊起的妖物,心中暗道:
缴械不杀?道长好像也没想杀死这些妖物……禹王和道长,到底还有什么计划?
正想着,突然头顶传来一道略带威压的嗓音。
“张大前辈,不知本王这只苍云游龙军,可入得了前辈法眼?”
禹王和云柯相继从空中落下,站在张文远身侧,前者扫了一眼身后躺着的,气息全无的侠客,微微鞠了一躬。
“他们都是真正的人族豪杰,无愧侠客之名。”
张文远长叹一声,看着正四处围堵妖物的士兵,感叹道:
“这只苍云游龙军在老夫看来,已经不逊色于皇都的赤炎神龙军了,禹王殿下能在北地边疆暗中训练出这种强军,实在是让老朽佩服。只是不知道,殿下和道长能否告知老夫事情的原委?”
说到最后,张文远的老眼也愈加凌厉起来,他手持长剑,声音淡然却绵里藏针。
“为人族大义殉葬,我们毫无怨言。但我们侠客也坚决不会做,某些人手中的争权夺利的工具。”
禹王冲着张文远点了点头,做出承诺。
“当然,此事本王自然会向前辈交代清楚,只是时间不等人,还请前辈让众侠客们不要再杀戮妖族,这些家伙,我们还有大用。”
“大用?”张文远微微皱眉,看了眼禹王身侧的云柯,后者冲他微微点头。
“云轩”张文远唤来岳云轩,冲他交代几句后,才重新看向云柯二人。
“那现在可以告诉老夫,事情的原委了吗?”
“不急。”
“???”张文远一脸震惊地望向云柯,差点口吐芬芳。
要不是看你是虚云宫门徒,老夫早一口浓痰吐你脸上了。
云柯顿时感受到一股浓郁的怨念,他面无表情地望向邙山镇方向。
“治民,邙山镇那边安排好了吗?”
“随时可以开始献祭。”禹王点点头。
“那好。”云柯转头望向张文远,冲着后者微微拱手。
“张大前辈,还请您收拢可以作战的侠客,我们现在必须马上前往邙山镇,所有问题我在路上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希望如此吧。”
张文远还能说什么,只能再度唤来岳云轩,给他交代任务。
虽然有许多疑问还没弄清,但张文远还是选择相信云柯。
无论禹王现在到底是什么身份,至少这次行动中,所有牺牲的侠客都是死于和妖物的搏杀。
这时,一个身作战甲的老将军走了过来,一手提着三只被雷霆锁链缠绕的虫妖,另一只手抓着枚表皮破碎的血红葫芦。
“殿下,主祭品已经够了。”
“秦老将军,烦请你带领将士们快速前往邙山镇,时间不等人。”
“是!”
秦老将军行了个军礼,迅速招呼军队集合,侠客们也被岳云轩集中在了一起。
“张大前辈,师父,我们先走一步吧。”
“师父!!!”
又是一个重磅炸弹,张文远感觉自己的小心脏有些受不了了,他一头望向淡漠的云柯。
御雷道人……是禹王的,师父?
“路上说。”
云柯脚步轻点地面,雷霆环绕带着他迅速朝邙山镇飞去。
禹王冲着张文远伸手虚引,后者只得点点头,朝邙山镇飞驰而去。
山林中,张文远追上云柯,冲着后者的侧脸看了半饷。
禹王的师父?什么时候的事?我们侠客为什么没有半点儿风声?
禹王驾驭龙气飞驰而来,冲着云柯微微拱手。
“这事说来话长,张大前辈还请耐心些。”
“自然,老夫洗耳恭听”
张文远耳朵竖起老高,一副好好学生模样。
“事情还要从三十年前,我的父亲,也就是当朝天子,蒋世昌遇害说起。”
“???”
张文远双目瞪得老圆,蒋世昌?新朝当今天子?遇害了?
!!!
好家伙!果然是惊天八卦。
禹王没注意到张文远的动静,他声音有些低落,将当年的往事一一道来。
“三十年前,我的父皇蒋世昌北巡经过邙山镇,他带着我还有八个兄弟,准备去看看祖地龙脉,那时候我还不是禹王。”
禹王眼神迷惘,像是透过时空长河,再度回到了三十几年前的那一天。
“那天一切都很顺利,天很蓝,草很绿,水很清……除了我,刚到镇中还没陪伴父皇读书,我就突然病倒了,四肢无力,浑身发热。太医也束手无策,只是说我水土不服,灌了几副汤药还是半死不活的样子,足足三天没有好转。后来父皇他们便决定让我在此养病,他们先走一步。”
禹王牙咬切齿道,他十指握拳,周身龙气荡漾,震的四周的树木寸寸断裂。
“也就是这一别,我和父皇从此天人永隔。”
“凝神。”
啪!
云柯突然出现在禹王面前,一手点在后者眉心,丝丝电弧闪烁,禹王一个激灵,重新清醒过来。
连续喘了几口粗气,禹王才缓过来,冲着云柯歉意地低下头。
“师父,是我失态了。”
见云柯没说什么,禹王重新看向面色不变的张文远,长舒一口气,继续道:
“在父皇他们越过邙山,横渡长河时,一条修炼了数万年的通天蜈蚣袭击了父皇的楼船。我的父皇还有兄弟……都死在了那只,蜈蚣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