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小半个时辰,陆君宛终于停在了一处有些破旧的宅院门前,然后朝着言承轻轻点头,推开门走了进去。
“嘎几”
言承养尊处优惯了,还是头一次看到这种老旧的木门,心下有些疑惑:清河里面还有这么破旧的房子?
跟着陆君宛进了门,院子不大,荒草丛生,满地都是一些破烂的木质家具,大半夜走进来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这宅子一看就是荒废很久了,里面是四个屋子,正进门对着的是客堂,客堂左侧是卧房,然后两边围着的是伙房和茅房,标准的一室一厅结构。
陆君宛带着言承进了客堂,里面也是一样的破旧,蛛网随处可见,抬头屋顶还有两个大窟窿。
言承突然有些后怕,这娘们儿不会是把本公子骗来这儿杀人灭口的吧?
陆君宛站立在客堂正中,然后转头看向言承,后者脚踏进门槛就不继续往里面进了,随时做好准备拔腿跑路。
这跟自己看过的恐怖片加谍战片一样一样的,反派一般都是把人带到这种阴森森的地方杀人灭口…
言承想到这里,已经脑补出了自己死不瞑目的场景!
“想必那袁成岳跟你也说了些大概,不过这等忘恩负义之徒,应当是骗了你交出那道图。”
言承微微点头,看样子陆君宛也是对大道图眼馋的紧,本公子这是被五哥坑的体无完肤啊…拿这么个烫手山芋,睡觉都睡不安生了。
陆君宛看言承点头,轻轻叹了口气:“那道图是我魔门数百年来未曾参悟的机缘,想不到最终还是被那些伪君子拿了去。”
言承听到这里,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魔门,那可不就是魔修的门派吗?感情这陆君宛是个魔修,而且跟自己点明了身份,知道了魔修的存在…完了,小命不保!
言承心里乱七八糟地闪过一个个念头,陆君宛倒是不知道,自顾自地说道:
“不过我魔门才人辈出,四百年来都未曾堪破其中玄妙,想来那些伪君子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为今之计还是先把你兄长救出来才是。”
言承咽了口唾沫,感觉又有希望了,自己这几天这么辛苦修行,可不就是为了救五哥吗?
有人帮忙自然大大降低了难度,眼下就不分魔门和仙门了,救出五哥就是自己人!
陆君宛说到这里,又上下打量一番言承,看的后者有种想溜的感觉,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位…女侠,我五哥并非魔门中人,为何出手相救?”
言承当然是希望五哥获救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保住命才能说什么求仙问道,命都没了就大梦一场空了。
但是他也很清楚,魔门如果真的出手救五哥,不仅仅是正中镇魔司的下怀,更重要的是:魔门为什么要救五哥?
陆君宛叹了口气,继续道:“魔门自然不会管一个门外之人的死活,但是你兄长在魔窟之中却是获得了魔门奇功的传承。”
“魔门几次想要拉拢于他,都是被他拒绝,这道奇功比之陆深和那袁成岳所传承的奇功更加难得,早已失传千年,魔门自然需要他。”
言承这才明白了缘由,五哥天资过人,所以魔门想要让五哥加入,而眼下五哥都成了镇魔司非要除去的存在了,只要把五哥救下来,那五哥也就只能加入魔门,被认定成魔修,修仙界已经容不下他了。
这就让言承进退两难了,进魔门那不就等于直接成了仙门公敌外加头号通缉犯吗?
但是不加入的话,可能过几天断头台上被砍下来的就是五哥的头了…一番思来想去,言承觉得还是活着最重要!
陆君宛看着言承一脸的踌躇,继续道:“听说你是言家眼下唯一一个有灵根的,所以我才会来寻你。”
言承脸都黑了一半,你要找你提前一天来不好吗?本公子还专心致志画了一下午的画,给那狗东西袁成岳当了免死金牌…
“小弟修为浅薄,怕是不能作为。”
这话倒是实打实的,言承也想帮忙,但是自己这么点修为,满打满算不过是个经验兵罢了…
那镇魔司的高墙一进入,言承觉得自己肯定是躺着出来了,魔门能有什么特殊门路他是不信的,绝对就是劫法场,镇魔司总司里面高手云集,魔门怎么敢硬碰硬?
陆君宛认真地看着言承:“我已经向魔门上面报了消息,到时候想要救出你兄长不需要你出手,只是需要你的言家身份而已。”
言承有些疑惑地指了指自己,有些不明就里:“我的言家身份?”
陆君宛点了点头,继续道:“镇魔司现在必定是严防死守,只能等得他们行刑的时候才能动手,到时候便需要你的身份掩盖,我们才好混入那断头台中。”
言承:“……”
合着还来一次劫法场?而且还是把自己也拖下水的节奏,更甚至言府上下都会受牵连…
陆君宛仿佛看出了他的担心:“你若是担心受牵连,届时断头台必定守卫森严,你只需要把言府的腰牌借给我便是,事后败迹推说是我们偷走的腰牌假冒便是。”
言承这才勉强点了点头,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为了五哥一个人把言府上下数百人连累到也不行,至于找借口,言承最拿手的就是找借口。
陆君宛这才松了口气:“若不是这清河城中镇魔司防备太严密,我也不会冒险来找你。”
对于这个解释,言承倒是觉得陆君宛比袁成岳可信的多了,也不犹豫,直接把腰上挂着的腰牌解下丢给了陆君宛。
腰牌这东西就像随身携带的户口簿,但是上面却又没有具体信息,言府上下几百个都是一模一样,正面写姓,背面写住址。
陆君宛接过腰牌揣进怀里,拱手道:“多谢了。”
言承摇了摇头,回了个礼:“倒是我该谢陆女侠才是,只要能救出五哥,言府上下都会牢牢记住这份恩情。”
他也不知道让五哥跟魔修扯上关系到底对不对,但是眼下情况特殊,还是活命要紧。
陆君宛微微点头,然后身形化作一团黑雾消失的无影无踪,言承咂了咂嘴,一向对修行不感兴趣的内心在这一刻也是有些动荡了…
等言承回到言府已经是五更天过后了,门房和护院也听言承的话,并没有跟老爷子禀报,本来就气急攻心躺在床上,受不得打击了。
回了卧房,言承脱了鞋就闷头大睡,身体和精力这么一番折腾都是到了极限,坚持不住继续修行了。
言承浑浑噩噩醒来的时候,又是正午过后了,言承看着撒在房间里的些许散碎阳光,眯了眯眼。
“初春刚入,就要到夏天了?”
唤了小翠和小环两个丫鬟来伺候穿衣洗漱,言承又想起了言七,这小子今天怎么不在?
“言七呢?”
小翠欠了欠身,笑着答道:“总管说是少爷要进御灵宗了,让七哥儿去账房学着去了,以后就让七哥儿当账房先生。”
言承这才点了点头,又吩咐两个丫鬟让膳房送了饭菜,言承吃饱喝足,伸了个懒腰又开始修炼起来。
“咚咚!”
言承皱了皱眉,慢慢睁开了眼,自己不是吩咐了两个丫鬟守好门,不管谁来都别让打扰自己修炼吗?
好在言承现在三魂稳固,两门心法又是简单,倒是没那么容易走火入魔。
不过言承还是带着不满地喝问道:“不是说了本公子在修炼,不许打扰吗?”
“九公子,承王殿下登门了!”门外是一个门房的应答声。
承王还算是言承这辈子唯一一个同龄人的朋友,是当今皇帝的第六个皇子,小时候言承读书都是进宫跟六皇子一起学的,两人自幼便有了交情。
只是十二岁后言承便不能进宫了,燕国皇室也管得严,皇子也出不来,等到六皇子好不容易封了王位,感情淡了也就不得见。
两人算起来也是几年未见了,言承倒是有些好奇怎么今天突然登门,也不敢怠慢这堂堂亲王,应了声就飞快穿好鞋子出门了。
等言承来到言府的客堂,承王正坐在主位喝着一杯热茶,身后两侧各站着一名披着铠甲面色冷漠的侍卫。
承王看到言承走进来也是豁然起身,脸上掩不住的惊喜:“阿承,别来无恙。”
言承单膝跪地行礼:“臣言承参见承王殿下,有失远迎,殿下恕罪。”
这是燕国的君臣之礼,两人虽是年幼有些交情,倒也不能免俗。
承王长得虽然不是很出众,但是毕竟是皇室子弟,又是大权在握,眉宇之间自有一种从小养成的贵气。
承王连忙扶起言承:“阿承你我之间何必如此?日后若再是行礼,本王非要治你的罪不可!”
言承干笑一声站起身,心道:果然跟宫斗剧一样一样的,我要是见了你不行礼怕是才要治罪。
“此乃君臣之礼,臣万万不敢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