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树叶黄了,飘飘洒洒,似柳絮飞扬般恼人心烦。
郑真真坐在窗前,心情随落叶在秋风中飘来飘去。
饮酒放纵一时爽,身负重疾百日慌。
郭云忠已离开一月有余。
这一月里,郑真真不会给自己调理饮酒那夜落下的寒疾。硬生生的把自己的身体拖垮了。
寒疾引发咳疾!
尤其怕遇上忽冷忽热的天气。
这一个月里,郑真真去了两次京都。
走着!
郭云忠没骗她,第一次确实走了一天一夜。
第二次,她搭乘了去京都售卖山货的猎户的牛车,赶在当天进了城。
没有多余的钱,能省就省吧。
她总是会去光顾老板娘的面摊。
一来二去,两个人便熟络了,老板娘姓黄,郑真真便喊她黄姐。
郑真真会开玩笑的说,明年自己种庄稼,种出来的粮食磨成面粉送到面摊上,黄姐你可不要哭穷赊账哦!
每次郑真真喊她黄姐,黄姐都会很难为情,她会说,真真你别这样叫,让别人听着像在喊皇姐,多尴尬。
但也有不能省的钱。
比如说去茶馆!
那里有她牵挂的人和事。
或许是来的时间不对,没有赶上曲靖国和东明国之间的政事要闻。
第一次去茶馆的时候
她想要的消息,寥寥无几。
零星半点的,她知晓了郭云忠的归去是由将军府的楚将军陪同随行。
之后,便再无消息。
楚雨实早已转醒无碍,接替了楚将军的一切事务。
而楚雨实的青梅竹马,郑山小姐,在楚雨实接替府中军中事物之后,第一时间送回到了郑家。
郑家的医官们一个个诚惶诚恐,面对昏迷不醒的郑山小姐,束手无策。
郑福二老爷不惜花重金广征名士医官,希望有人能唤醒沉睡中的女儿。
比这些消息更为铺天盖地的便是西野部落的蠢蠢欲动。
十年,是一个节点。
十年前因为曲靖国的战败,郭云忠“作客”东明国,换取了两国之间的共盟,让因为战事迅速壮大起来的西野部落不得不安于现状,收起野心,蜗居在了东明国正西。
十年后的今天,曲靖国和东明国的共盟岌岌可危,西野部落便又开始蠢蠢欲动,向着资源富饶的两国发起挑衅。
曲靖国九皇子郭飞的一举一动,决定着两国的关系是敌是友,是敏感话题。
这个节骨眼上,透露不得。
说书先生是人精,即便有消息,也会按下不提。
郑真真还没傻到私下里去找说书先生要消息的地步,虽然她很想很想知道。目前各国之间线人复杂,一个不小心便会把自己搭进去。
按耐住内心疯狂的思念,郑真真选择等待,她不相信,他会一直这般沉寂下去。
第二次进京都是前几天的事儿,这次,郭云忠有了消息。
话说九皇子郭飞回国后,老国主郭进病情大有好转。
一是因为老国主久思成疾,见到宝贝儿子不但安然无恙,且在东明国过的恣意潇洒、万事随心后,解了心中一块心病。
二是因为这九皇子郭飞在作客东明国期间拜过一位好医师,习得一身绝好医术,回国后第一时间为老父亲诊治。
老国主身体日渐恢复硬朗,对楚将军一行人等更是敬为上宾。
期间,有西野部落的奸细企图破坏两国之间进一步达成的友好共盟关系,也被九皇子郭飞和楚将军联手设计解决。
甚至,九皇子郭飞为表示对东明国的敬意,在捉奸过程中还主动保护楚将军,为楚将军挡剑受伤也在所不惜,虽然东明国的楚将军武艺了得,不需要别人保护。
郑真真听到郭云忠受伤,心里咯噔一下紧张起来。
姑且不论这说书先生说话过程中给自己的东明国贴了多少金,多了多少粉饰。也姑且不论郭云忠受伤是为何。
单说郭云忠受伤,她知道,假不了。
当即顾不得其他,折扇在窗棂上一敲,大声冲说书先生喊到
“先生,那郭飞既是曲靖国天定之子,当是文韬武略均为上乘之人,岂会因为几众奸细人等轻易受伤?莫不是这其中有诈?”
厅中这位说书先生乃是全民明星,尚未遇到过这种质问,一时间有些愠怒
“小公子这是哪里话?莫不是怀疑老夫消息不可靠?老夫刚才不是讲过了,是因为要护住咱们楚将军,救人心切,一不留神,被划个一刀半剑的,也是常事嘛!”
“也就是说,这九皇子伤的不重喽”
刀剑无眼,打斗过程中划一下极为正常,伤不重就好!
“小公子,老夫请您听话听音,不管伤重与否,关键是替我们楚将军挡的,九皇子郭飞对我们东明国的态度那是毋庸置疑的。”
“就是!先生金口玉言,岂容你在这儿胡乱质疑,不听滚出去,别打断我们的兴致。”
“就是,什么人哪,先生别理他,我们继续!”
一时间茶馆里的听客怼的郑真真不敢再言语。再说下去,这说书先生的脑残粉们还不把她给活剥了啊!
她想要的消息已确认,其他的,与她无关。
继续听下去,郭云忠过年之前是回不来了。
国主郭进的身体需要他调养一阵子,东明国特许楚将军留下“照应”几个月,顺便照应东明国前去商议“亲上加亲”的和平大使。过年之后便“护送”九皇子郭飞回东明国商讨具体事宜。
这便是最近的消息了。
郑真真望着窗外落了厚厚一地的树叶,懒得去扫,她的心不在这里。
和亲么?
皇室之间惯用的套路。
皇子与公主?
不现实!
通过这段时间的见闻,郑真真站在上帝视角得出的结论是
东明国国主夏侯杰是个“以自我为中心、自我利益为最大”异常厉害的主儿。
他不会让自己的皇子娶曲靖国的公主,因为一旦撕破脸,曲靖国可以舍弃女儿,他却舍不了自己的皇孙。
他更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嫁去曲靖国为他人开枝散叶,委曲求全。
最有可能的便是曲靖国的公主嫁与东明国重要官员。
或者
曲靖国的皇子入赘东明国。
很显然,这种利益上相悖的条件,曲靖国是不会答应的。
这也是为什么夏侯杰选择让郭云忠回东明国再作商议的重要原因。
回来吗?
郑真真在心底期盼着
即便回国不回家,只要回到东明国的京都
让她远远的看上一眼也好!
有时候,喜欢上一个人,竟然可以卑微到如此地步。
虽然这样想,但这个冬天,她还是没闲着。
和大婶儿们学习缝制棉袍、做棉被,用有限的材料烧制她最喜欢的各种美食,每天小心翼翼的打扫着以前从未进过的那间屋子。
甚至,研读他看过的医书。
屋子里的棉袍修了一次又一次
屋子里的棉被添了一床又一床
屋子里的医书看了一遍又一遍
屋子里的水壶永远是温热的
屋子里的衣物已被叠放的很整齐。
…………
那人走的很急,什么也没带走。不知道屋子里还有没有值得他留恋的东西。
如果有,说不定哪天就又回来取了呢!取得时候说不定又会住上几天,所以,屋子里的一切一定不能太冷清,也不能太杂乱,那人爱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