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芽香有些忧伤的看了她一眼。“若是世人都如你这样简单该有多好。”

“小姐？”

那边的豆蔻却开口了：

“原来如此，不过奴婢刚刚得到消息，大小姐的旧疾复发，老夫人担忧路途颠簸，递了消息过来，先不让她来了。小姐若是想跟大小姐争个高低，也不急在这一时。”

俞觅香不过来了？

芽香有些惊讶，她又算了算，前世俞觅香的确是在明年开年之后过来的，但她可没听说过又犯病这件事。

想了想，估摸是被俞芽香给忽略了吧。

“说得好像有道理，好像我是有些时日没有出门了。”

芽香答道，仿佛是在思考这话的可行性。

不一会，她又有些惋惜的说道：“不行，父亲跟母亲一定会生气的。”

豆蔻却道：“怎会，小姐天真可爱，就算没有外头的那些噱头，老爷和夫人也会宠爱您的。”

“......”

芽香眼睛危险的眯起，面前的铜镜将那消瘦少女的影像完完本本的映照了出来，她在回话的时候，一直都保持着挺直腰背的状态。

似乎是察觉到芽香的目光，少女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丝温顺而柔和的笑意来。

芽香咧开嘴，也是笑得一脸纯良，心下却在嘀咕：

这个豆蔻，应该不是自己人吧？

“小姐，不可。”

红豆却忽然大叫了一句。

有些迟钝的她总算是明白了，原来这段时间小姐的变化是因为大小姐。

因为担忧样样出众的大小姐会抢了风头，所以芽香小姐才痛改前非，想要洗心革面做人。

可现在大小姐不来了，小姐没了斗志，自己却在之前提什么宴宾楼，又把小姐的玩心勾起来了，要是让夫人她们知道事情的真相，自己一定会受罚的。

想到这里，她忙说道：

“还请小姐三思，萧先生今日第一天上门，您便惹恼了他，同样也会引起老爷夫人的不快。再说，有道是，水滴石穿非一时一分。大小姐那么厉害，肯定也不是一天学成的。您原先就不如大小姐，要是......”

红豆的话还没说完，芽香便沉了面，一挥袖将梳妆台上的放着各种珠钗的托盘打翻在地。

“什么叫我远不如她？”

托盘哐当一声砸在大理石铺成的地板之上，屋内的众人登时跪了一地。

“红豆，你怎么敢这样跟小姐说话呢。”

一旁的豆蔻十分温和，话里话外却是不停的煽风点火。

“我们小姐是夫人看着长大，大小姐寄放在外家，说是为了养身体，但孰轻孰重，你还看不清楚吗？”

此言一出，芽香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她冷冷的看着红豆，后者这才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慌忙跪了下来，“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现在的俞芽香她是再熟悉不过了，她以前经常见过。俞芽香她爱玩，但每次外出必定会惹了一肚子火气，又或是因为府内伺候的人犯错大发雷霆，而这时候，她们这些人便是名正言顺的出气筒。

罚跪、断食、关禁闭都是最轻的惩罚。

想到这里红豆顿时汗如雨下，小小的身躯隐隐开始颤抖起来。

她怎么能够因为这几日的简单转变，而忘了那位的真实本性呢？

真是大意了。

然而这一会，芽香的反应有些出乎意料，她似乎忍住了怒火，平静的说道：

“起来吧。”

红豆一惊，抬起头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芽香，豆蔻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当事人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正色道：

“我想了想，红豆说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芸豆，把东西带上我们走吧。”

红豆依旧是那幅被惊吓的样子，芽香却是默默在头叹道：

俞芽香呀，俞芽香，看看往日你把孩子给吓成什么样了，真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想得。

目光一转，一旁的芸豆小心翼翼的抱着她的书囊过来了，她便起身离去。

没走几步，她又折返回来：“对了，红豆，我不在的时间，暖房就交给你打理了，若是掉了一片叶子，我都唯你是问。”

红豆这才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似是脱力的松懈下来。

只是守暖房，还好。

还好。

直到芽香小小的身形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后，红豆这才颤抖的站了起来。

一旁的豆蔻却慢慢说道：“红豆妹妹，可要记得谨言慎行，不是哪一次都有这样好的运气。”

她不说话还好，听到她这样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话，红豆不由得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豆蔻冷笑一声：“罚你的是小姐，记恨我有什么用。”

红豆啐了她一口：

“我说错话了，小姐罚我是应该的。大家都是做姐妹的，你不仅不帮我，还落井下石。”

然而豆蔻却依旧是那幅冷淡的模样，摇摇头：“真是无可救药，赶紧去守你的院子吧。”

说罢，也不管红豆在背后如何叫嚣，转身便走。

……

芽香匆匆赶到学堂之时，并未见到萧先生。芽香知道此人与俞思有旧，今日俞思并未外出，估计他应该在那里。

果然没多久，一个穿着上等弹花交织锦服的清瘦男子便从前门进了学堂。

萧先生名萧维春，是翰林院学士萧广祥家的次子，今年因为两年前萧家老太太重病他祖母病重，特意替他父亲回来伺疾。

近年萧家老太太身体好转，他得了空。前些日子俞思听了芽香的心里话，因着年关将近，先生也不好请，索性托了忘年交的好友来凑合一下。

当然凑合一词只是萧维春的戏称，这位萧维春在上京城是相当的出名，早年他还未及弱冠便已中了举，只是他本人却无心朝政，听闻祖母病重，便主动请缨，在当时引起了相当大的议论。

萧老爷也气的不行，却又无可奈何。

不过芽香却知道，这萧维春日后却是会返回上京城，还跟川临枫关系匪浅，所以这位萧先生对于她来说，并不算陌生。

净手、焚香、奉茶，老老实实的行了简单的拜师礼，芽香就正式开始提升自己的文学素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