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言外之意,她懂了。
不就是让她这几天好好表现,争取这个机会嘛,忆笙撇撇嘴,他说什么就是什么,难道她还能反抗不成?
于是这两天,忆笙连晚上都不敢懈怠,白天练剑,夜晚打坐。
此刻她才终于知晓,这修真界和凡界的灵气差别,哪是十分之一,这明明就稀少的可怜!
以前修真界的灵气就像是一汪大泉水,这个人就像沐浴在舒适的泉水之中,而现在,就像身处于干涸的泉眼,半天才只有一滴水。
在这种情况下,每施一层术,体内的灵力就减少一分,根本得不了有效补充。
可以说用一次少一次。
唉,算了,尽力吧,说不准,表现出色的话,也还能提个要求不是?想起五年前丢在京城的刻着她名字的金簪。
忆笙闭上眼,双手放于膝上,手中似是已经拿到那金簪似的,满足地嘿嘿笑起来。
这么三天后,终于到了花灯节的前一天。
“嗯,还算不错,可以,明天去吧。”
对上忆笙有些紧张的视线,怀止收回指尖,撤回在她身上探查的灵力,满意地点点头,
“照这样子修行下去,金丹指日可待。”
这就是很好的意思了?忆笙心底露出个大大的笑容,面上却丝毫不显,一派少见的严肃,退后一步,恭恭敬敬地行礼:
“谢怀止师兄夸赞,忆笙不敢当,只是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师兄成全。”
就知道这小姑娘客气起来准没好事儿。
怀止失笑,点点头:“说罢。”
“五年前,师妹曾因生活困顿,曾在这大周京都张记当铺典当过刻有我名字的根金簪。”
“现如今忆笙境况已大不相同,就想着将这金簪赎回,不知师兄.......”
忆笙小心地微微抬头,用眼神儿瞄过身前端坐着的怀止,却因着角度的原因始终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只是见着他迟迟没说话,寂静的屋中一时只剩微风吹过细微的沙沙声。
忆笙还以为他生气了,嘬嘬牙,抬头连忙补救道:
“师兄实在不愿,我.......”
“没有不愿,小师妹,你是不是对我有什误解?”
怀止正对上她的视线,那深邃的眸子似是要看进她的眸中,探入她的心中:
“我只是担心你罢了,正好,明日花灯,我便与你一同去取来。”
原来是这样。
忆笙仓促地收回眼,不好意思地抿唇笑了下,又抬起头:
“那我们说好了,先去花灯节,再去当铺,我也不占你便宜的,就这么定了。”
花灯节。
到这一晚,是彻底体现出身为皇城的繁华尊贵。
人流四处涌动,都是结伴而行,鲜衣怒马的年轻公子们笑闹聚在一起,夜色中光鲜亮丽的少女们娇嗔着三五成群。
整条长街都点着数不尽的灯笼,道路旁小贩高声的叫卖,或是鲜花,或是灯火,还有各种有趣的玩意儿与杂耍。
他们的生意好的不得了,每处摊位前总围着三四个人,小贩喜笑颜开。
笙歌鼎沸,鼓乐喧天,端的是热闹非凡。
巳时已到,众人之间的气氛又极竟热烈,人群轰然大笑,一齐往城郊处的金鸣河移去,此时上到王功勋贵,下到黎明百姓,没人会愿意错过世间一等一的热闹事儿。
金鸣河畔。
此时两河岸上别具一格的缀着莲花造型的百盏河灯,绵延数里,将漆黑一片河岸打造成最完美的舞台。
桥边静静地搭着个两层小平台,台阶上造型更加别具一格的灯盏似夜明珠,同样被无数灯火环绕,此刻两旁的粉色帷幔飘起,映衬的更是飘飘欲仙,不似凡间。
旁边已经站慢了人,来的早的站前边,来的晚的只能站靠后,就连旁边的大柳树最细的那根儿树杈上都是艺高人胆大翘首以盼的百姓。
此刻嘈嘈杂杂,男人们高谈阔论声不绝于耳。
“别挤啊,你挤我干什么!”
“谁挤你了,说什么话,你要是嫌挤,去楼上,那儿人不挤,也不看看你几斤几两,真是的。”
听见这话,人群顿时传来数声哄笑。
“笑什么笑!诶,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那座阁楼已经被人全包下了,那群公子哥儿,今夜怕是也没我王五这个福气喽!”
“你可别瞎说,怎么可能,那楼上一间包间儿都得这个数儿,”男人费劲地将胳膊从人群中拔出,笔出一只手掌,翻了个白眼,
“谁有钱没处花啊?”
“要怎么说你刘三见识少呢,人家有钱人多得是,你管人家在哪儿花钱啊?”
“诶,你看着,还没发财就替人家说上话了,要我说,你也连人家小指头都比不上,哈哈哈...”
“哈哈哈.....”
男人们连带的笑声传来,一阵一阵,此起彼伏。
底下热闹,屋檐上,辛实却拧着眉头看着脚底下这乌泱泱的一大片人群,简直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人满为患。
今日的月光似是银盘似的,明亮地悬在他身后,将他眉宇间的褶痕映照的愈发深刻。
这里,有些不太寻常。
在凡间,凡人们粗重的气息简直不加掩饰,明显而张扬,只是这处......
他的目光投向了这三层小阁楼之后的,似是掩藏在阴影中的小楼,这里的气息相比起其他地方,简直弱到不细看就会忽略过去的程度。
仔细看,这手法,这若有若无的气息.....
难道是妖族?可是要不要去看看?
唉,麻烦啊,辛实无声长叹,搔搔头,想起晓枝那丫头的殷切叮嘱,说好是他盯着这边,两人齐头并进的,他此时实在不能走开。
等等,那是什么!
瞳孔倏地紧缩,他目光紧紧盯着黑暗角落中跑过的那个矮小的黑影,若是他没看错的话,那小东西......
辛实咬咬牙,遂不在犹豫,干脆直接跳起,凌空踏过屋檐砖瓦,飞身向目的地跃去,这个二层小楼,他还是非得去看看不可了。
咚!
手中黑色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清脆可闻,扰乱了其上错落有致的黑白棋子。
怀止停下手中的动作,似有所感地朝上方望去,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是心中的那股违和感加重了些。
罢。
这凡间灵力用一分便会少一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轻易莫要动用的好。
他垂下眼睑,将棋盘上的黑白两色棋子摆好,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厮杀。
忆笙倒是毫无所觉,舒服地坐在椅子上,将桌上红彤彤的大苹果随意地塞在面纱下,咔嚓咔擦清脆的声音响起,身体摊在椅子上。
眼睛都舒服眯成一条缝儿了。
悠闲地看着第十一波找茬油头粉面的贵公子或是前来交涉但显得呆愣愣的小厮,都在怀止师兄轻飘飘的眼神儿攻击下,狼狈窜走。
要怎么说她机智呢,当初下的决定,果然是对的,跟着怀止师兄有戏看有肉吃啊。
尤其是看人家憋屈地窝在角落,自己这个几乎是劈叉下腿样样能行,翻几个跟斗也不在话下,宽敞到没人的阁楼简直就是双倍幸福的源泉。
一直对他们家少宗忠心耿耿的庭轩不知去哪里浪去了,在这木台子上只留怀止师兄一人。
他还挺淡定,闹中取静,用指尖捻着一枚黑玉做成的棋子,在玉质棋盘上直接和自己下起了棋。
时不时的还会拧眉沉思一下子。
看他样子,估计那个刺客都没现在桌上的棋局来的让他烦心。
没错,这很怀止师兄。
棋盘中黑白棋局纵横交错,参差不齐,乱中有序,不过很明显,她这个粗人看不懂。
不过有时候她觉得.....
要说世人都是用百分之九十九的泥和着百分之一的水捏成的,她怀止师兄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的装逼在加上百分之一的天赋和美貌。
看他这样儿,忆笙打了个嗝儿,又拿起旁边黄橙橙灯笼似的小橘子,扒开皮飞速地塞进嘴里,暂时估计没空管自己。
时间还早着呢,离开场还有段时间。
忆笙给自己使了个清尘诀,摸摸撑得鼓鼓的肚皮,右手攥着扶手艰难的站起来,呃,一个没留神儿居然吃水果吃饱了。
这让品尝过琉白宗掌勺大师傅限量版疯抢大碗面的她略有些汗颜。
不过都不重要,忆笙向前走了两步,她得是去消化消化,要不然一直这么撑着还挺磨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