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实脚尖轻点在栏杆上,此时再看去,刚刚那抹身影却消失的无影无踪,阴影中,只留墙边杂草在空气中细细颤动。
哼,还会躲了。
就算在凡间被封九成法力,他收拾一个妖族余孽还绰绰有余!
他轻佻地曲起双腿,靠在墙上,低头看着那深绿色的草叶,修长的中指食指竖起,唇轻启:
“寻!”
话音刚落,棕黑色的地面上便显出两排小巧的脚印,似是什么小动物跑过时留下的。
好啊,昔日妖皇族血脉也学会躲藏了。
辛实冷笑一声,飞身而起,顺着那排脚印,手掌中化出一枝竹剑,起身便追。
..............
两人所处的地方是用竹子搭成的观景台,正对着待会儿要表演的河面,微凉的夜风吹拂过来,能带走属于夏日全部的燥热。
吃饱了撑的忆笙扒在栏杆边缘向下望去。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立时有一个身影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唔,怎么说呢。
这个人身上散发着一种奇异的矛盾感,他身着华服,脸上也是一派笑意,甚至左边嘴角旁还露着个微微凹陷的小酒窝。
周围跟着五六个护卫,五六个大汉额头冒汗,如临大敌的瞪视着周围的人群,为他阻隔着四面八方汇集起来的人流,形成一个半米的保护带。
这样如珠似宝的护着,应该是哪个大人物吧?
可是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挑着人少点的地方走?
哦,不对,她忘了,这个人少点儿的阁楼都是他们的了。
开心,哈哈。
忆笙捂着嘴巴哧哧哧地笑出声儿,就和偷着米的老鼠似的,没成想这一会儿的功夫,
底下的那个青年好像也注意到她的目光,猛然间抬头望过来,忆笙猝不及防被他看了个正着。
看就看呗,反正她也没干什么。
忽略过心头的不自然,忆笙扳直嘴角,努力平静的对上那个青年陡然放大的笑容,还有颊边愈加清晰的酒窝。
他手中的仿佛和夜色融为一体的墨色纸扇铺开,像是打招呼一般,冲她自如地挥了挥,这态度简直和熟人没两样。
他们见过吗?
这难道是她失忆以前认识的?
忆笙茫然地回望回去,却发现那个青年已经转过头,笑吟吟的脸对准了漆黑的河水,仿佛期待着什么似的,再也没有下文。
咚!咚!咚!
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阵慷慨激昂的鼓声,伴随着周围人愈加嘈杂的议论声和雀跃欢呼声一起涌来。
一年一度的赏月礼在这鼓声中正式拉开了序幕。
没会儿,鼓声渐渐消失,河流的尽头上就出现了只被纱幔围着飘荡着的花船,在船头尖尖的上点了莲花灯。
那是本场大赛的第一位选手,由春风万里楼选送的魏莺莺姑娘。
只见她身着白衣,在暗夜中像是发着光的夜明珠,一头青丝只用翡翠钗半绾,细长的眉头微微蹙起,颇有种人不胜衣,弱柳扶风的美感。
一阵风吹来,她单薄的身子在寒风中略微颤动,成功让两岸男性发出一声怜惜般叹息,用实力演绎了什么叫做风吹跑的柔弱。
“魏姑娘!魏姑娘!”
待她上岸后,两边顿时传来了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无数的花笺像是花朵儿一样,被扔向了她乘坐的那艘小船。
忆笙简直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手边刚刚端起的茶杯,喝了一半的水成功地呛在嗓子眼儿里,激起好一阵惊涛骇浪般的咳嗽。
“咳咳咳......”
“小孩子脾气。”
一声叹气,身旁伸来的大手带着温厚的灵力轻抚上她的背脊,忆笙觉得一下子就好了很多。
“谢谢师兄了。”
虚弱地扶着椅子边缘坐好,随便地用袖口随手摸去嘴角旁边的水渍,后脑勺靠在椅背上,歪着头,一脸麻木。
大可不必。
这审美有什么猫病?难道他们不觉得,在半夜穿着白衣在河边飘的人不是鬼也胜似鬼了吗?
无法理解........
不过还挺无聊的。
这些姑娘的面容在她看来只是平平,任何一个修真界的女子拉出来都会在气质和容貌上实现双重碾压,这着实没什么意思。
忆笙只能撑着下巴遥望向河流尽头遥远的夜幕发呆,幸好随后几个姑娘都没有这么劲爆。
但也是红花绿柳,风情万种的。
比不上之前那个,自然呼声也就没有这么高,所有的在做男士都是反应平平,也有呼声,也终究是湖心中投下的小石子。
掀不起大浪罢了。
其中甚至还夹杂着一两声遗憾的叹息,甚至还带着那位莺莺姑娘的名字。
忆笙嘴角抽抽,叹口气,趴下身子,难得也会有怀止师兄错漏的时候,今天大概会是空手而归了。
她看着些美人,还不如回去揽镜自照来的强,想到这里,忆笙干脆从座椅上站起来,向外走去。
乘着还有些时间,出去转转也比坐在这儿强。
“去哪儿?”
背后传来的问话让她的脚步一顿,转过头眉毛微微挑起,语带试探,解释道:
“我去净个手?”
语气却是试探疑问的。
对上忆笙无辜望过来的眼眸,怀止抬头,无奈轻轻叹气放柔了语气:“去吧,天色晚了,快些回来,别让我担心。”
什么啊,担心,自己又不是小孩子了。
忆笙嘟囔着,红着脸转过头,刚刚左脚迈出第一步,只听见身后又传来清朗的男声:“一炷香之内回来,如若不然,挥剑五百下。”
洁白的靴子一歪,脚腕险些折了下,眼看就要在木制地板上演劈叉。
原来担心她挥剑不足五百下?
忆笙急忙稳住自己的身形,她不可置信地回过头,漂亮的丹凤眼被瞪成死鱼眼,唇瓣不受控制地一张一合,似要吐出什么优美的语言来。
最终忆笙还是成功地靠自己不多的理智,嘴角硬生生勾起:
“我会按时回来的,师兄你就不用担心了。”
“哦,那就好。”
这个挂着显眼一串串红灯笼的小阁楼在一众低矮的房屋中都甚是显眼。
坐落在河岸边,有时候路过的风会带起水雾飘起来,随着吹拂到上空,可以说的上是享受独此一份的清凉了。
此外,这座小阁楼不单单是在地里位置上优越,还成为受众多官家子弟争抢不休的重要原就是,
听说楼阁内部有个藏起来的暗道。
只要通过那些黑黢黢的石板路,就能和旁边小楼里那些娇俏美人儿们夜半相会,把酒言欢。
这几乎也是那些豪门贵宅之间公开的秘密了。
但是忆笙初来乍到她知道什么?
迈着愤愤不平的步伐,走走停停七拐八拐,猎奇地带着报复心理专挑那些无人问津的小道一路直走。
直至眼前灯光越来越明亮,充斥着姑娘们的莺声燕语。
还有三三两两的扎着双鬓挽着珠花儿的小丫头捧着手上的东西匆匆忙忙路过而投来隐晦地打量视线。
忆笙略有些慌,急忙将自己脸上的蒙着的白纱扯紧了点。
自己这是走到哪儿了?这好像还没出小阁楼吧?
她犹豫了几秒钟,最终还是决定抬步向前走去,反正没出阁楼,现在离一炷香还有些时候呢,再不济,还有怀止师兄殿后。
嗯,就是代价忒大了些。
但是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走走也应该没什么大不了。
做足了思想工作,忆笙终于迈起步子,踏在这人来人往具是女性的奇妙小楼。
越向前走,前面的灯光就愈加明亮,左手边用来糊门有些泛黄的纸张上来来回回全是晃动的人影,里边灯火通明,时不时传来一两句尖利的呵斥声。
旁边的木质雕花扶栏后已经完全看不见那作为今晚主角的金恩河,只有天空中的一小轮银勾似的弯月。
忆笙仔细往里边瞅了瞅,实在看不清那纸门里边到底在做什么。
她只得将目光投向廊下造型各异的几盏灯笼。
还挺奇怪的,纵然屋里的灯火明亮,将走廊照的通明,但仍在屋外的廊檐上挂上了各式各样的红灯笼。
睡莲的,兔子的,还有竟然是振翅飞翔的燕子模样。
所以自己是到了什么制花灯的地方了吗?
怎么可能。
她嘴角正要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意:“不会.......”吧
话就被人打断了。
刺耳的声音是从身前一扇门中传出,或许此刻正逢**时期,越来越高,嗓子都有点要破音的感觉:
“.......你这死丫头,早就交代了要你把人看牢一些,你是干什么吃的?啊?一点用都没有,连这中小事儿都干不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