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您该喝药了。”
大丫鬟玉格掀了帘子,小心翼翼的用托盘捧了现熬的汤药走了进来。
屋子里面静悄悄的,只有四面用帷幔围着的床上时不时传来微弱的呼吸声忽然,那声音变得急促玉格知道,自家的主子这是要醒了。
果然,几个呼吸过后,床上的人“嘤咛”一声,然后坐了起来。
“几时了?”
“回王妃,已是申时末了,一刻钟前小七说王爷在府门前下了马车,算算时辰也该到了。若是知道您晌午的药到现在还没喝,怕是要担心呐。”
“王爷?”
隔着帷幔,玉格又低着头,也因此没有看见当她提起“王爷”时床上那人忽然变得有些奇怪的表情。
“把药放下,你先下去吧。”
俞夏有些头疼的挥了挥手。
“可是王妃……”
“莫要再劝,去吧。”俞夏的语气是不容置喙的坚定,甚至还带了几分威势,玉格自知逾越,连忙低下头退了出去。
“呼”
终于走了。
俞夏头疼的按着太阳穴,明明刚才她还随顾青时而去,现在睁开眼睛,她居然成了一位年已三十五岁的王妃,而且她的夫君,也就是王爷还活着!
想到马上就要进门的“丈夫”,俞夏既紧张又期待。
如果,是她想的那个人……就好了。
在俞夏的忐忑不安中,院子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那步子十分沉稳,可是过快的频率却表露着主人的焦急。
门外已经响起了玉格的声音,“给王爷请安。”
那人没有回答,只有仆从们开门的声音。
“哒、哒、哒,”那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哗啦”
被用作整个卧室隔断的珠帘被人掀起又放下,俞夏只觉得一股热浪袭来,人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
“王妃今日可好?”
这声音!虽然和记忆中的没什么两样,可俞夏偏偏听出了期待和焦急!
她猛地拉开帷幔,试探的叫了一声,“长生?”
“是我,阿若。”
顾青时解开披风,随手搭在椅子上,然后走过去拉俞夏的手,“何时来的?”
俞夏紧紧握着他的,“就在刚才,一刻钟前。你呢?”
“和你差不多,他大概是在马车里休息,打了个盹的功夫,我就来了。”
“还好,没有害得你苦等。”
“我也正庆幸着呢。”
正说着话,顾青时忽然嗅了嗅鼻子,“好浓的药味,可是你哪里不舒服?”
说起原身的病,俞夏头更疼了,“哪儿啊,完全是被气的。”
他们现在所处的朝代是永顺年间,现任皇帝长安帝继位十年,励精图治,把整个盛国的国力几乎翻了一倍,很受百姓的爱戴。
…
而俞夏和顾青时的身份,在盛国不说横着走,也差不多了。
作为与长安帝一母同胞的嫡亲弟弟,又比他小了整整十五岁,顾青时几乎被兄长当成亲儿子来养,就连太子殿下都比不上自己的这位小叔叔得宠。
从出生起就含着一颗金钥匙,打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也真难为顾青时没有长歪,不仅没有学坏,还为了能帮到如同亲父一般的兄长而刻苦用功,又为了避免将来不必要的麻烦和猜忌,堂堂一个嫡亲王爷,不掌权不揽财,只废寝忘食的学了土木和水利,每天风里来雨里去,只为守住兄长的大好河山。
对于幼弟的一番心意,长安帝是又感动又愧疚,毕竟若不是为了他,幼弟一个身份尊贵的王爷,也不必整天狼狈的像是在泥水里滚过似的,为了避嫌,甚至在朝中都没有任过半个职位,有什么成就也是以长安帝的名义发布出来,自己则甘心做一片默默无闻的绿叶。
为了弥补幼弟,知晓他对心上人的情意,他们二人的亲事是由长安帝亲自下旨赐的婚,还有两人的孩子,年满五岁后也被允许进入尚书房随太子殿下和其他皇子一起读书。而在这之前,历代都没有亲王之子入宫读书的规矩,早就随着其父一道去了藩地。
说起就藩,不管是长安帝还是太后都不希望顾青时离得太远,故而长安帝把离京城最近、最好的行洲赐给了他做藩地。当年因为长安帝的旨意,御史们弹劾顾青时的奏折像雪花似的堆满了一个书房,也没能改变长安帝的初衷。
此举虽然彰显了长安帝对顾青时的看重之心,却也的确危险了些,万一将来有一天顾青时的后代起了反心,于朝于民都不是什么好事。故而顾青时连连上奏请求兄长收回旨意,最后,万般无奈之下,长安帝只能另赐了一块封地给他,却也下旨准许他可以不去就藩,大臣们虽然不愿,可是没有一而再再而三驳皇帝陛下面子的道理,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了。
说了这么多,因为长安帝实在疼惜这个幼弟,连带着顾青时虽然在外人看来没有什么功绩,却无人敢小瞧了他。原身作为他的妻子,明媒正娶的王妃,又是他后宅之中唯一的女人,走到哪儿都是被人顺着捧着,这辈子唯一的不顺,大概就是出在她的孩子上了。
夫妻两个成亲二十载,育有三儿一女,长子年十八,已于去岁成了亲,次子年十六,正是该相看亲事的时候,而幼子和小女儿,一个八岁,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整天活蹦乱跳的根本不像个王爷的儿子,上树掏鸟、下河摸鱼,没有他不敢做的事另一个才五岁,是现今皇室下一代里唯一的嫡女,很得太后喜爱,一年前就被接进了皇宫由太后亲自教养长大。
…
把原身气得昏倒在地、接连吃了三天苦汤药的,正是次子顾奕扬。
生活在其父福亲王顾青时的光环下,福王府的几个孩子一路顺风顺水惯了,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做人间疾苦,反而不满于现在过于安逸的生活。
大儿子一心向道,差点没拦住出了家,二儿子认定所有接近他的人都是因为他的身份,非要隐藏自己去找真爱,在外面游荡了一年突然回了府,一见面就对原身说,他喜欢上了一个全天下最美好的女子,要娶她为妻,若是原身不许,那他就脱离王府,甘愿做一个庶人。
可怜原身,日盼夜盼,终于盼到了在外面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的儿子回家,还没有来得及诉一诉对宝贝儿子的思念之情呢,就被这么个晴天霹雳砸的晕头转向的。她还什么都没做呢,就被次子认定成是看不起他未来媳妇的恶婆婆,不被儿子理解也就算了,还被亲子以如此的恶意揣度,原身一激动,急火攻心便晕了过去。
当时福王正在南边组织人修河渠,得了消息紧赶慢赶,也才在今日方才进门,尚且不知道府中发生了什么事,顾青时方才有此一问。
“药可喝了?”顾青时皱着眉头,方才因为重逢的喜悦,加上室内光线昏暗没有细看,如此打量着俞夏,才发现她的脸色的确不好,面色蜡黄,眉头因为皱的太多有几道竖纹,看起来状态差极了。
“没,”俞夏摇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药有多苦,喝上一口就一整天嘴巴里都没有什么滋味,苦的人连饭都不想吃了,我实在不愿意喝。”
“从晌午到现在,可吃了东西?”
俞夏继续摇头。
“我陪着你,多少吃点吧。”
俞夏咂咂嘴,“想吃蛋羹了。”
顾青时点头,“那就让后厨马上就做,来人!”
终于听到王妃说要传膳了,主院的下人们几乎是喜极而泣。
本来王爷和王妃都是有各自的院子的,但是因为福王和福王妃感情甚笃,并没有分院而居,都是合在一处。
顾青时没回府前,俞夏一连几顿都只喝了几碗白粥,饭不好好吃,营养跟不上,又心思郁结,这病哪里能养得好呢?眼看着好好的王妃才不过几天就憔悴的不成样子,下人们既忧心王妃的身体,又怕等王爷回来以后没法交差脾气再温和的人,若是被触了逆鳞,其结果只会更加可怕。
有顾青时陪着,加上俞夏的心态好,晚上终于就着清爽可口的小菜吃了一碗蛋羹,再多却是吃不下了。
挥挥手示意下人们把残羹剩饭都端下去,顾青时抱着俞夏,用脸贴贴她的额头,“总是在屋里闷着不利于养病,咱们去院子里散散步吧。”
俞夏点点头,“去走走也好,在床上躺了三天,骨头都酥了。”
她在床上养病,所以只穿了一身里衣。顾青时屏退了下人,帮她穿好外衣,又拿了件厚一点的披风系在她身上,直到用兜帽把她整个人盖的严严实实的,方才拉着她的手出了门。
虽然亲王府的建造都是有规制的,可是谁让长安帝实在疼爱这个幼弟呢?福王府中的一草一木都是请了专门的匠人来精心打造的,府中的景色丝毫不逊色于江南的风景园林,即便是傍晚,快入了夜,在这昏暗的夜色中,也别有一番景致。
快穿之我要拯救女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