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头的士兵闻言眼睛忽然发亮,还记得刚刚在前院就有两个人喊过这名号,这身后的白衣女子也与刚刚在前院所见女子长得一般模样,他立刻起了疑心,伸招呼周边的人,他道:
“随我们走一趟吧,若是无罪,巫女大人自会放了你们的。”
“凭什么?”曲江夏瞪大了眼睛看着来人,说道:“她巫女说什么,管我们什么事!”
“嗯?你说什么?”士兵抬眼对着曲江夏怒道:“敢对巫女大人不敬?”
曲江夏身后的应如意似乎也觉得她刚刚不该说那话,轻轻的拉了拉他的,却不敢出声。
她不能被抓回去,她不想去完成什么祭祀,可如今她被曲江夏拉着,走也走不掉。
应如意看着眼前这女子,似乎把自己错认成了她们口里的阿应,许自己真的与这所谓的阿应是有几分相似之处。
曲江夏不屑的说道:“敬天地,长辈,父母,兄长,她算个什么东西?”
说着,她便将腰间的鞭子取下,朝空狠狠的抽了一鞭子,发出极大的声响,这才惊动了前院的人。
拓跋展见曲江夏将鞭子取出,立马急了眼,大声道:“曲江夏!收起来!”
曲江夏根本不搭理拓跋展,挥着鞭子便与那几个士兵扭打在了一起,拓跋展无奈,将里的水放在一旁,抽出大刀上前几步,将曲江夏从人群挤了出去,他边接住了士兵的长枪,边说道:“我来!”
士兵几人统统加上也不够拓跋展一人伸展的,大刀猛地随便挥动几下,便将士兵逼的节节后退。拓跋展起了玩性,戏弄着几人。
裴允之和尤川从前院进来的时候,刚刚好看见拓跋展和他们扭打在一起,倒也不能说是扭打在一起,也就是拓跋展挥着大刀,打那几个士兵。
裴允之喊道:“拓跋展,别……别打了。”
拓跋展闻声猛地将大刀甩出,插在一个士兵的脚前,他嘿嘿一笑,遮不住脸上的笑意。
“不打,不打,教他们几招而已。”
尤川走进几步,对着曲江夏身后的人说道:“走吧!”
曲江夏刚要阻拦,裴允之便摇头出声道:“江夏!”
曲江夏再回头看着自己身后的应如意,她眼里透露出来的陌生和害怕,根本不是自己认识已久的应如意。
曲江夏道:“你不是阿应?”
“我……”
白衣女子慌张的后退着,她不知该如何是好,转身就要跑,却被尤川狠狠的抓住了肩膀,动弹不得。
尤川冷冷的道:“第十位祭祀者,该还回去了!”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白衣女子被尤川按着动弹不得,她红着眼睛看向裴允之,却没有掉一滴眼泪,那眼神像是在求救,又像是愤恨,看得裴允之心里一阵不适。
可裴允之终究还是没有阻止她被带走,前堂里,应如意和应如意的碰面让原本就不愿被抓的白衣女子驻足。
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私四目相对,时间瞬间凝固,似乎这里就只有他们二人,空间里只留下他们二人。
应如意迷茫的看着她道:“你是谁?”
白衣女子摇头,道:“我不知道。”
“我叫应如意,我们……都叫应如意。”
白衣女子嘴里念叨着应如意这个字,她抬头问道:“为什么叫应如意。”
空间似乎在一瞬间多了一只凭空而来的,将白衣女子拉了出去,应如意想要上前拉他一把,将她留下,可是却被人圈在了怀里。
“阿应!”
怀抱着应如意的人将她叫醒,她有些惊慌失措的靠在了韩世修的怀里,应如意看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白衣女子,被尤川带走。
那白衣女子在门前停下,转身看向应如意的方向,她说道:“我叫应如意!”
所有人都将刚刚发生的一切一切看在眼里,裴允之的脸上带满了疑惑,刚刚那白衣女子说自己叫应如意。
尤川却说百离的祭祀者只有十个祭祀者才有名号,那么那个白衣女子,难道是从这里才开始叫应如意的吗?
不,不应该。
裴允之心里想着,却被毛毛躁躁走来的拓跋展和曲江夏打断。
白衣女子被尤川带走了有一会儿,应如意才从刚刚的不解缓过来。
“阿应,”裴允之叫道:“你叫什么?”
“我……”应如意不解,她道:“我叫应如意!”
裴允之坐下继续问道:“谁给你起的名字?”
“……”
应如意不答,不是她不答,而是她不知道。
韩世修道:“允之?怎么突然这么问?”
裴允之摇头道:“没事,只是刚刚那事情让我有点……觉得有些不对。”
拓跋展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别多想了,再过几日就要祭祀了。”
接下来的几日,他们都呆在这石堡里,可裴允之却总感觉不对。自从那日见了那幻境里的应如意,裴允之就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祭祀前日,百离下了雪,裴允之几人出了石堡到街上去看,赫奕的游街,就像上一次一样,不过这次没了司竹,没了左右。
也没有赫奕的驻足,他和尤川冷冷的从裴允之几人身边经过。
这天寒地冻的日子里,裴允之几人只能从小箱子里寻得几件破破烂烂的衣服穿在身上御寒。
“也是,没了……左右了!”
曲江夏看着外面的雪叹息道。
祭祀的前一天,整日整日的雪忽然停了,百离街上的积雪开始慢慢的消散。
他们知道,赫奕死了。
也许真的是死在了千军万马之前,也许是其他。
巫女在祭台起了祭,裴允之也去看了,祭台上少了一半四肢的人是赫奕,那个叫赫奕的黑衣少年。
就像他上次轻描淡写的说左右的死像一般。
巫女将他那不完整的尸身点燃,烧尽,赫奕的那把黑枪被插在祭祀台上。
巫女离开,只留下几个人不停地往祭台上运送磨碎的石头粉,将赫奕的骨灰埋在石头下。
韩世修问道:“他们在做什么?”
看着走来走去的百离子民,他们不辞辛劳的忙碌着。
“在建柱子!”
裴允之看向应如意问道:“什么柱子?”
“明天绑着我的柱子,不对……是绑着第十位祭祀者的柱子。”
应如意有些失落的往回走,裴允之看了一眼那些人,也转身离去,在石堡里,几人遇见了不速之客。
“巫女?”
裴允之叫出一声,几人停下脚步,看着眼前这个被黑布裹得严严实实的老人。
裴允之定下神来问道:“你来做什么?”
“我……来……”
巫女说话之时,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你们!……明日不可出现在祭祀之上!”
“留在这里……”
巫女说完也不等几人回答,便瞬间消失。
祭祀前的一夜,似乎百离格外的燥热,原先白天黑夜都不出声的百离人似乎格外的开心,他们笑着,笑了一夜,整整一夜都笑着。
让原本就无法入眠的几人,更加烦躁不安。
也不知何时裴允之靠在窗边睡去,今日做的梦,是他从未做过的,是个好梦。
梦里他牵着应如意的,坐在一颗槐树下。春风拂面,碧波绿水,他没有和应如意生活一句话,但是一切却显得那么好没有任何吵闹,只有他和她。
裴允之也忘了自己多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他好像真的爱上了一个人,一个自己曾经爱过的人,一个曾经自己爱过,又被自己抛弃了的人他怀里的人。
嘈杂声将裴允之从梦里唤醒,是百离的人开始向祭台那边走去,成群得到走。
裴允之回头看见其他几人都还睡着,昨天夜里,谁都不愿意去睡觉,裴允之的眉头微微一皱,是应如意和韩世修,坐的近,靠的也近,裴允之叹息一声,回想起自己刚刚的那个梦,竟然觉得有些好笑。
窗外的躁动声渐渐变小,天也开始变亮。
其余几人渐渐清醒,但都坐在原地不敢动弹。
曲江夏道:“我们真的要听巫女说的吗?”
“听!我们是外来的人,我们在祭祀不会成功。”裴允之叹了一口气,“我们……等着吧……”
祭祀似乎已经开始了,裴允之坐在窗户边似乎听见了外面的声音。
他们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只能坐在屋子里干等。
一日,两日,日……
几人在这石堡里可谓是度日如年。
裴允之依旧坐在窗边,这几日他不是坐在这里,便是在屋子里绕来绕去的。
他闭着眼睛微眯了一会儿,发梢被微微吹起,裴允之猛然睁眼,他道:“起风了!”
裴允之站起身说:“阿应,起风了。”
应如意这才有些清醒,她急忙来到裴允之身边说道:“起风了,还有风沙……”
“我记得,是起了风的!天……鬼……”应如意浑身发抖,后退了几步,嘴里念叨着:“天鬼……天鬼要来了……”
“阿应!”裴允之抓着应如意的双肩,她的情绪稳定下来,“阿应,别怕。”
裴允之道:“别怕,有我们在。”
应如意渐渐的稳定了情绪,她看着外面越来越大的风沙,说道:“起风了,百离的人就都要死了,一个一个的死去,还有我身边的那十二个巫祭祀少女。”
裴允之扶着应如意坐回了原先的地方,说道:“阿应,你慢慢说,说的仔细点。”
“我……”应如意仔细的想了许久,看着窗外的风沙才说道:“起了大风,所有的人都倒下了,风里还带着沙土,越来越大,然后将他们都埋了……”
应如意又摇了摇头,说:“不对,是起了风沙的,也倒下了,但是后来我就晕过去了,等我醒来,百离就变成了一片又一片的沙漠,无穷无尽的沙漠,我……我也变得不人不鬼了。。。”
“呼呼……呼……”
窗外的风沙越来越大,似乎要将门吹开,韩世修和拓跋展立刻反应过来急忙上前将门堵上。
裴允之也起身将窗户关上。
韩世修大声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裴允之竖起食指放在自己嘴边,摇着头,示意韩世修不要再出声。
裴允之认真的听着外面的声音,风沙之下似乎还有着其他啊的声音。
“天降异象,狂风四起,隔生人,唤天鬼,食人肉,吞人骨……”
裴允之自言自语的说着,他对着其他人说:“天鬼来了!”
曲江夏问道:“我们要怎么办?”
裴允之急促的喘息着,认真的思考着这一切,他道:“留下天鬼!”
“留下天鬼?”曲江夏有些惊讶的道:“怎么……怎么留下?”
裴允之不再管窗户是否会被风沙吹进来,他走到一片空地处坐下,他道:“起祭!”
应如意补上裴允之的位置,将窗户堵上,拓跋展也离开了门,让韩世修一人堵门。
“江夏,你的鞭子,放在圈,还有那把匕首!”
裴允之将掌割破,用血迹划出一个能容纳五哥人的大圈,然后又在圈画了一个小的五角图案。
曲江夏将鞭子取出,还有那把匕首,把它俩放在五角图案的间。
她问道:“然后怎么办?”
裴允之道:“还记得救阿应那次吗?”
裴允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说道:“一人一角,坐!”
“我和阿应也要吗?”韩世修一人堵着门竟然还有些费力,他道:“那门呢?这么大的风沙……”
“管不了了,快来!”
韩世修和应如意急忙跑了过去,韩世修还记得之前自己坐的位置,应如意就顺势坐在了无人的一角。
裴允之道:“阿应,世修,你们二人什么都不用做!安心坐着!”
韩世修抽出软剑的停了下来,他道:“不用放血?”
“不用,心无旁年,坐着就好!”
裴允之盘膝而坐左右两只皆伸出指,遮住自己的眼睛,裴允之这个样子,让拓跋展有些疑惑。
因为需要放出指的遮住自己的眼睛,然后释放出自己的异瞳。
拓跋展和裴允之的放下,二人双双睁眼,蓝紫色的两双异瞳四目相对!
拓跋展大惊:“你?”
狂风吹了进来,夹带着风沙,将他们几人吹的几乎睁不开眼睛,裴允之不顾这些,他努力的睁大眼睛,说道:
“来不及解释,我们二人起阵!江夏你只负责在黑色烟雾将我们包围之时唤醒我们,其他的什么都不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