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下朝去长乐宫。

苏松见皇上心情不错，试探道：“皇上，老奴见您今日心情不错。”

皇上难掩喜色，说道：“何进这个老匹夫，仗着先帝恩宠，不把朕放在眼里，今日简儿和曹秀成联手给朕出了口恶气。”

苏松陪笑道：“是啊，这位曹姑娘真是难得的奇女子，替父从军不说，还文韬武略，大败敌寇。只是……”苏松欲言又止。

皇上呵斥道：“你这老东西，有话就说。”

苏松接着说道：“只是这曹姑娘锋芒毕露，刚来京师就惹怒了镇国公，恐怕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皇上停住脚步，肯定的说：“朕欣赏的就是她锋芒毕露，朝堂上站着的那些个朱紫红袍们，个个学的比猴都精，每个人心里都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什么人能欺负，什么人该巴结，一个个冠冕堂皇、圆滑世故，这朝中早就该来个刺头来扎扎他们，让他们警醒警醒了。这曹秀成就是朕的锥子。”

苏松恍然大悟般点头，恭维道：“皇上深谋远虑。”

皇上笑骂道：“哼，你以为皇帝是这么好当的。听说今日淑妃叫了曹秀成一起用午膳？”

苏松答道：“是。”苏松不失时机又加了一句：“丞相府二小姐也在。”

皇上停下，转回政事堂，说道：“告诉淑妃，朕政务在身就不过去了。让淑妃自己去应付她那个难缠的外甥女吧。”

苏松早就看出皇上不喜欢俱文珍，只是碍于丞相和淑妃的面子，不好驳斥她。

“丞相府这位二小姐向来刁钻，曹姑娘别吃亏才好。”苏松担心道。

“她如果连俱文珍都对付不了，怎么能当得起济王府这当家主母之责，她这个锥子要发挥作用了，等着瞧吧。原来还打算和简儿演出双簧，拒了丞相家这门亲事，这下好了。省了朕不少事，让曹秀成去忙活吧。”

济王和秀成下朝后陪陈将军说了会话。

陈将军推辞了辅国公的封赏，说自己应付不了官场那些是是非非，吃饭请客那一套，宁愿回到府中含饴弄孙，研究兵法，但有战事绝不怠慢，平时就不要来往了，免得被有心人捉住把柄，人言可畏啊！

陈将军经十二年前曹印将军一事后，心灰意懒，明哲保身。

秀成叹息道：“看看这些小人，把陈将军逼成什么样了，有功不敢受。”

济王道：“十二年前的事对他打击太大。”

“十二年前到底发生何事？”秀成追问道。

“以后慢慢和你说，但是不许去问旁人，这件事在大渝国是禁忌，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记住了吗？”济王千叮万嘱。

“知道了！”嘴上答应了，心里却在犯嘀咕。

两人边走边聊，不一会来到了长乐宫淑妃处。

秀成按着钱姑姑教的给淑妃娘娘行了大礼。

“抬起头让本宫瞧瞧！”淑妃并没有让她立即起身，先要看看这个能勾走我儿心思的人是何等模样！

济王提醒淑妃：“母妃，先让人起来再看！”

淑妃瞥了一眼济王，没理会他的话，仔细打量着秀成，陪她一起盯着秀成看的还有一双冒火的眸子。

过了好一会儿，淑妃才缓缓说道：“嗯！模样挺标致的，唇红齿白，哪像个山野村姑，倒像是京城里的大家闺秀。”顺便还夸了夸自己的外甥女，合着这京里的就该比村里的长的漂亮！

俱文珍恨得牙根痒痒，要是她生的差些自己也还有优势，偏偏她一个长在山野，成天和男人混迹于军营的下等人，居然也出落的花容月貌，亭亭玉立。

恨当然恨，但是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得做，尤其是当着王爷的面。

俱文珍乖巧的上前拉起秀成，说道：“早听济王哥哥提起你，今日可见着本尊了，姑娘长的真可人儿。”

淑妃笑言：“难得听见你夸人，都坐下说话。”

秀成被济王拉到身边坐下，淑妃看见了也没说什么。

“曹姑娘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回娘娘话，婢子家里父母亲健在。”秀成在长乐宫比在政事堂都拘谨，也许这是媳妇初见婆婆的关系吧。

“都读过些什么书？”

“回娘娘，从小跟着大伯《四书》、《五经》、《论语》、《孙子兵法》、《史记》等都有涉猎。”

淑妃越听脸色越冷，问道：“《列女传》、《女诫》、《内训》这些没读过吗？”

“回娘娘话，这些都没有接触过。”秀成实话实说。

俱文珍心里幸灾乐祸，平时姨母让宫中妃嫔读的都是约束妇女的三从四德之书，这个秀成居然一本也没读过，自己反倒可以倒背如流。

济王看见淑妃脸色变冷，打圆场道：“以后就烦请母妃这个大才女好好教导她，督促她上进。”

淑妃被济王逗笑了，说道：“本宫可当不起大才女的称号。”

俱文珍赶紧说道：“姨母当不起，谁能当的起。”

淑妃受用，笑道：“你们两个就会恭维本宫。罢了，黄远海，吩咐膳房开席吧！”

秀成不高兴了，看这一家其乐融融，反倒自己像个多余的人。

席间也不多说话，淑妃问一句答一句，最后淑妃也懒得问她，只和俱文珍说笑，济王看出秀成不快，但是当着母妃也不好哄她，只盼这宴席快点结束。

“济王哥哥，你今日胃口不好？怎么都不吃啊！”俱文珍说着，亲自给王爷夹了一块鱼肉：“我记得济王哥哥最喜欢吃白鱼！”

济王没理她，也没吃她夹过来的鱼肉，俱文珍收回尴尬的手。

淑妃一切看在眼里，故意当着他们的面说道：“本宫昨儿个问过占卜仙师，本月二十五是个好日子，简儿和珍儿把婚事办了吧。”

济王按住要蹦起的秀成，说道：“母妃，儿臣说过要娶的女子必须是秀成。”

淑妃放下筷子，说道：“本宫也没说不让你娶她，普通人家尚有三妻四妾，何况是王爷呢，让曹姑娘做个侧妃，同时进门，也不失为一段佳话，这事本宫和你父皇去说，皇上肯定会同意的。”

济王站起身，向淑妃弯腰行礼：“母妃，儿臣从来没有忤逆过您，希望这件事可以叫儿臣自己做主。”

淑妃伤心，恼怒，到底不比亲生儿子，有了女人就忘了母妃，她也不妥协，威胁道：“那你是拿定主意不听母妃的话了。”

济王说道：“除了这件事，母妃有何吩咐儿都照办！”

淑妃也不甘示弱，说道：“除了这件事，其他的母妃绝不干涉。”

母子俩人僵持不下，俱文珍又跳了出来表现自己的大度：“姨母，珍儿愿做侧妃，只要能陪在济王哥哥身边，珍儿不在乎名分！”

淑妃被她感动，说道：“你何必这么委屈自己。”

俱文珍生生挤出一滴泪：“为了我们，让姨母和济王哥哥心中不快，珍儿也难过。”

济王并不接受她的假惺惺，说道：“这个我们，你是指谁？本王并没有说过要纳你为妃，都是你一厢情愿罢了。珍儿，你没必要在本王身上浪费感情，去找个真正喜欢你的。”

济王又对淑妃说道：“母妃既然说本月二十五日是好日子，那儿子就那天成亲！没什么事的话，我和秀成就先走了。”

济王拉着秀成欲走！

淑妃气的也顾不上贤惠了，骂道：“本宫让你走了吗？还不跪下，你当本宫这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秀成不想让王爷为难，扑通跪下，听着淑妃的数落。

“让你进王府当个侧妃那已经是天大的恩宠了，你一个村妇还妄想当正妃，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穿衣打扮更是一塌糊涂。简儿要娶你那是一时性起，看惯了大家闺秀偶尔看见你，觉着新鲜换换口味，你还真把自己当棵葱了，没教养的东西……”

淑妃的话越说越难听，再不反击那就不是曹秀成。

“淑妃娘娘说的对，我是个村妇，你们都是大家闺秀，艾，架不住您儿子就喜欢我这种野味，不管他是一时性起也好，日久生情也罢，最起码现在他喜欢我喜欢的要命，就要娶我当王妃，谁也拦不住。”

淑妃气的指着她浑身颤抖，俱文珍跳出来骂道：“曹秀成，你大胆，居然敢这么和娘娘说话，就你这样的泼妇还想嫁给我济王哥哥！”

曹秀成也不管了，反正一个是得罪两个也是得罪，索性一块骂吧。

“我还没说你呢，一晌午上窜下跳，给王爷眉目传情，还说是大家闺秀，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不矜持的大家闺秀，好像恶狼扑食一般往王爷身上拱，左一个济王右一个哥哥的，可惜王爷压根就不想多看你一眼，自作多情。”

俱文珍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心里有气嘴上又说不出，气的嘴唇泛白。

济王第一次见识秀成的嘴仗功夫，心中佩服万分。安全起见还是快逃吧，等母妃缓过劲就不好走了。

出了宫门，秀成后悔了，为了一时嘴快，惹毛了淑妃。问济王道：“我是不是闯大祸了，害你和你母妃顶嘴。”

济王委屈道：“是啊！惹恼了母妃可不是闹着玩的。”

“啊！那怎么办呀？”秀成后悔不迭。

济王弹她额头一下，笑道：“没事，凡事有我。看来本王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喽，要娶一个母老虎王妃进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