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段若沁便笼袖走来。
苏云汐稍稍查看了一下女尸,起身不再研究。
两个女人并排而立。
“少翰林,发生了何事?”
“街镇失火,烧死了一个女妇。”
段若沁摇头道:“关于破案一事,我帮不了你和云汐妹妹。”
惊奇的是,苏云汐拉着她的手,寒暄道:“若沁姐姐无需帮他,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李长安一时窘迫,不知这两个女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女人的心思,最难猜透。
按理来说,这里不是社会主义的一夫一妻制,两个女人相处便容易得多,这云汐难道是想逃了这婚,去京陵上爻学宫修炼习儒去吗?
想到此处,李长安眉头一皱。
现在这社会,还有让渡夫君之做法?
不敢再想,毁灭三观。
苏云汐拽起段若沁离开,空留自己一人立在原处。
身后传来一声,“钦差大人办案,我等自行回避!”
李长安满头雾水,这两个女人在一起,绝!
等姚兆搜集了各家邻居的供词,尽说其丈夫是个好人,没有一丝微词。
李长安再仔细翻看一遍口供,毫无收获,难道是自己的想法有误?
他俯身查验着女尸身体各处,希望找到一点突破,可其遍体烧伤,没有找到一丝破绽。
秦奉来报,西陵四处没有发现异动。
如此看来,想要把西陵的妖魔鬼怪连根拔起,又要耗费许久的时间。
既然口供上找不到突破,那就实地探访,不管女妇之死有没有什么阴谋,行凶者必须就地正法。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李长安再次赶往失火现场,找到女妇的男掌柜,带到院里审问。
“草民见过大人!”
李长安命他起身,质问道:“黄善是吧!”
“正是!”
“夫人陈氏?”
“是的,大人,姓陈名兰芝。”
“你给我细细讲一下昨夜的情形。”
李长安缓步走在院里。
黄善拍拍膝上尘土,不假思索道:“我如往常一样,去窑里做活,回来之后又累又乏,吃了两碗羹饭就上了床睡了。朦胧里听见,夫人还在锅边蒸着明日的馒头,应该怕是白天累了,连口歇脚的干粮都没有。
我也不知道她忙到了什么时候,哪个时辰上床睡觉。等到夜深天明时分,家里突然着火,我被一阵浓烟呛醒。一睁开眼,兰芝不在床上,熊熊大火,房子似乎将要坍塌。
我心里还恶骂夫人,房子失火了,为何不喊他起床,竟然一个人独自跑了。出了门,我赶忙喊来各家邻居,帮忙扑火。与此同时,兰芝一直没有出现,我瞬间感觉情况不对,想要冲进大火中找他,却被一旁的邻居拉住。
当火扑灭的时候,就是大人看到的这番景象。”
李长安开始盘问细节道:“你在哪个窑口做工?”
“城北的景德窑,给窑主烧胚。”
“你跑出院子,没见到夫人,为何还去喊人救火?”
“我一时情急,只顾着赶忙救火,没想那么多。若是房子烧没了,这一辈子就要上街乞讨去了。”
李长安一时间也不知如何答复,只能继续问询其他的疑问。
“你们身边没有孩子吗?”
“回大人,夫人身体有恙,不能生育!”
李长安心间嘀咕,不能生育,放在封建社会,一定有故事,可能是个突破口。
“你给窑主做长工,还是短工?”
“长工,养家糊口。唉而今兰芝就这样走了,不知道以后的生活该怎么过活?”
“黄善,莫要伤心,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言毕,李长安带着随从出了院门,立即赶往景德窑。
一个区区的纵火杀人案,能费个吹灰之力吗?
景德窑,人员进进出出。
有拉倒瓷石瓷土的工人,将原料一并磨碎,淘洗澄淀细瓷粉,而后制作成瓷泥备用。
等制瓷的师父拉胚结束,再续上一块瓷泥,循环往复。
窑口内部就是一些技艺高超的老师傅,进行装饰绘画、均匀上釉、入窑烧制。
所有工序,一气喝成!
望着官府来人,身坐木桌一旁的老窑主起身,手拿一把竹刀,沾着几点釉色。
如此看来,想必是老窑主刚刚给瓷胚上了釉色,坐下来歇会身子。
李长安近步两尺,老窑主扑腾跪地,“不知大人光临寒窑,有失远迎!”
周边做活的老师傅立马停下手上的活,齐齐跪地拜见。
李长安吩咐众人起身,开门见山,向老窑主问询黄善的情况。
老窑主招呼李长安坐上长凳,给他倒了一碗茶水,温切道:“大人,可能窑内比较热!”
“不碍事!”
“我来向你问件事!”
“大人你说!”老窑主弯了一下腰,点头应道。
“我能知道的,老朽一定如实禀告大人。”
李长安切入正题,“黄善是你窑上的长工,对吧?”
“是的!”
“你给我讲一下他的平常与交往,是否与一些杂人互有来往?”
老窑主摇头,眉心紧皱道:“这个并没有,窑内收工之后,他都是匆匆回家,也没什么朋友往来。”
“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喔,他每月总有那么几天会提前回去,我见他做活踏实诚恳,便都会答应他这个要求。”
“具体时日,你仔细想想。”
“好的!”
老窑主拿出工账,仔细检查。
他指着账上的勾划,憨厚道:“时间不远,就前天,本来开年也没什么忙活,他出去得挺早的,日杆西偏他就回去了。”
李长安细细一看,仔细翻察,一切时日皆是了然于心。
他将工账拿在手上,向老窑主言道:“这本工账我拿去查案了,窑内所有的工民,按满月发放银钱。”
李长安让随从拿出一袋银钱,交到老窑主手中。
老窑主推辞,连连喊道:“不可……这是我应该做的,万万使不得。”
李长安回劝他道:“老窑主,你收着,给这些做苦力的师傅们赏个彩头,回家送他们提斤烧肉。”
老窑主看着钱袋,神色有些黯淡,无奈收下。
“怒老身多嘴,黄善犯了何事?”
李长安直接了当回道:“有杀妻纵火的嫌疑,都护府正在立案调查。”
老窑主摇头,唉声叹气说道:“没想到啊,黄善竟能做出此种事情,真是人不可貌相!”
“老窑主,你再想想,他还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吗?”
老窑主望着窑内众人,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窑内也算是温热,做工的都是解衣单衫,但也有那么几天,黄善会穿着厚衫衣裤,算是有些异常。”
李长安命令老窑主当场演示。
老窑主走到釉缸出,拿起一个瓷胚演示,将他的那种哆嗦的颤感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