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望着他的姿势，开始思索，胸中无限猜测，但没有一个可以成立。

想来，有一点可以充分说明，黄善欠热，体凉之所以裹得很厚。

他暂时可以肯定的是，黄善的身体一定有问题。

李长安回到都护府，姚兆已按少翰林的嘱咐，将硝石制冰，弄出一口冰棺，将陈氏放入棺内。

他已经大概清楚了案件的过程，但缺少佐证，从黄善的种种迹象而言，貌似并不简单。总结两点，一是膝下无子，无法生育；二是欠热，裹着厚衣。再想到商姒之前讲的一些话，他难免往坏处去想。

如今有了冰棺，查案的时间会大大拉长，有时间去调查每一个细节。

当下，首先要弄清黄善每月的那几日提前回家，究竟有没有回家；若没有回家的话，又去了何处？

那天与姚府官闲聊的诡异之事，秦奉、林泽等一众寺卫并没有任何线索，不知黄善的行踪，与那些有没有联系。

李长安命令府官大人，派兵去打探黄善之前的行踪，务必以最快的行动，得知确切的信息，以便安排接下来的任务。

他自己则召集秦奉、林泽、石守信一同出府，准备去往都护府的大小街坊，各行各市去查探一番，只有摸清了这片城池，才能推算到每一步的阴谋。

刚要出府，苏云汐便追身过来。

“李长安，你去哪，居然不叫我？”

李长安憨厚笑道：“你就陪着段姑娘，我们去商市查探一番。”

“那好，你走你们的，我带若沁姐姐自己去。”

李长安听得苏云汐有丝怒气，便强挤欢笑道：“顺道，一路，我们搭个伙。”

刚说罢，段若沁就走步过来，站到台阶前。

“段姑娘，你会骑马吗？”

“少翰林，会骑，但不精通骑术！”

李长安脸色一惊，“没想到啊，会骑就行！”

苏云汐拉过段若沁，挑眉道：“若沁姐姐，我们走，莫要跟他废话。”

两人骑上马背。

后面的一群男人也跨鞍上马。

到了街坊，众人齐齐下马落地。

李长安与夫人、段花魁打了个照面，两个人就转身入了坊市。他则带着一众寺卫，开始巡察四处的动静。

李长安走在街上，还与往日一样。

他想到“诚贾拍卖行”，那里富商集聚，社会顶流颇多，人多眼杂，就去看看情况。

一众人来到拍卖行门口，扫视着周围的情况。

入门，台上正拍着一件展品，银章的行检官拿着金锤，一口一个价，正在报数。

李长安看着场内的人面，扫视一圈，心中略略留了个印象。

既然是西蛮与妖族，那就从这些人的身上入手。他特意看了几个高鼻子、蓝眼睛的家伙。

西陵地处边界通商口岸，乱本是应该，可一旦整个都护府落入妖蛮两族，京都安危不保，国破山河，异族蹂躏，后果不堪设想。

台上拍的是一鼎丹炉，说是上品炼丹家的宝器，李长安眼前一亮，顿足观看。

对于炼丹，李长安并不知晓，但一路而来，这个丹术貌似很是重要，可以很慎重地讲，与阴阳家的摄魂术可以并驾齐驱。

他继续听着讲解，想到云汐精通医术，又有《万国承运志》那等异书，想必炼丹之术也可以攻破。随性，就买一个丹炉回去，让夫人练练手。

丹炉拍价并不高。

“五百两！”

一锤！

“还有人加价吗？”

李长安喊声道：“六百两！”

“六百两一次！”

后面无人还价，李长安在不动声色中将丹炉入手，让石守信带回都护府。

出了拍卖行，李长安命林泽占领周围高点，扫视城内的情况，自己与其他人，就盯着那群西蛮人的行踪。

时候不多，几个西蛮的商贾就走出门厅，依次上了门外的马车。

马车左盘右绕，进了福瓶巷。

福瓶巷，也算贫民区，它的出名，完全得益于沈八万，一个西陵乃至整个大陵响当当的富贾。

沈府就坐落于福瓶巷……

李长安的确有些匪夷所思，一个名誉满天下的富贾，偏偏要把府宅修建在远离闹市的福瓶巷。

若是祖传还可以勉强说得通，毕竟人都有落叶归根的想法。偌大的沈家，那就不是这一处府邸了。

正凝神思索间，几个西蛮的商贾开始走出马车，跳身下车。

目光的尽头就是气势恢弘的沈府，以李长安的第六感，这个沈府必须得查。

只要是西蛮活动的区域，富商官吏都得挨个搜查取证，因为西蛮、妖族做事，不然不会拿着几个贫贱下人做文章，具有职位钱才的上等人，算是优选对象。

来到福瓶巷，他是更加坚定这一想法。

沈府的大门紧闭。

沈府对面的客栈不算热闹，几个西蛮的商客进门入店。

李长安不确定能不能找到什么信号或异常，便通知寺卫严密盯视福瓶巷。

而今，就只有广撒网，重点捕捞了。

回到街巷，李长安找到夫人和段花魁，望着他们拿着一篮子的商物，默默摇了摇头。

会心暗语，女人真是购物狂魔，并不是差那几个钱，她们是见啥心悦买啥，用不用得到无所谓，可谓极尽奢靡。

李长安望了一眼篮子，接过苏云汐手中的竹篮，“我来提着！”

钦差大人提篮，或许大陵只有这个女人可以受用到。

一旁的石守信再多一个物件，接过段若沁的竹篮，一行朝都护府返回。

所见之景，可名状者精巧，不可名物者瑰奇。

昱烨辉光，照户百舍。

……

走进都护府，姚兆就前来汇禀。

黄善的行踪已经查明。

李长安急迫问道：“是不是没有回家？”

“正是，少翰林！”

姚兆将奏折呈上，李长安细细阅览。

提到一个重点地方，那就是谷雨村。

李长安读罢，忙问道：“谷雨村在什么方位？”

“自此西行二十里地，就是谷雨村！”

“立即带我前去！”

言罢，一行人火急火燎出府，赶往谷雨村。

李长安隐隐中觉得，一起纵火案，貌似能挖出一个惊天秘密。

策马扬鞭，勒马。

“吁……吁……”

横马立在木桥畔，一道深谷映在眼前。

想要到达对面，只有一道老朽的木桥。

众人下马，李长安望着桥墩上的陈旧雕刻，心间不由叹惋。

“竟然如此破烂，真是苦了我大陵子民。”

一旁的苏云汐把马栓在树上。

突然一声哇叫，她抬首一望，空中盘旋着一群沙鹫，一盘的几只枯藤老树寒鸦惊出几声惨叫。

“这马拴在这里安全吗？”

李长安看此情形，不是太妙，只得牵马过桥。

众人托起手中缰绳，抽紧，将马牵过木桥。

到了雨谷村的入村牌坊前，一个玉衡定在罗盘之上，两个草人扎在两端。

“这是什么古怪妖法？”

一旁的段若沁开口言道：“我听过，应该是一种巫术！”

“巫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