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朱文奎正在考虑卫生问题的时候,忽然朝方伤兵营发出了一阵喧哗。
对朱文奎脾气秉性已了解的于山,不由分说就跑去了解情况,片刻之后又匆匆回来。
“公子,你还是过去看看吧!唉,真可怜。那些人被那个王爷抛弃了。”于山摇着头,叹着气。
“......”
“你说什么,被抛弃?没人性的家伙。”
“走,去看看。”
伤兵营里到处都是哀求声,绝望的哭嚎声充斥耳间。
朱文奎令人唤来了始作俑者李芳衍。
“大君,这是何意?”朱文奎故作生气的样子。
李芳衍脸一红,忽而又变色到道:“还不是因为你们,才使这么多的士卒受伤。”
“战场搏杀,任何手段都可使出,但息战后当奋力救治伤者,每个生命都值得尊重。”朱文奎正色道。
李芳衍面露尴尬之色,“他们伤的太重了,只能听天由命了。”
“大君,你这样做,太不......”朱文奎摇着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好似在嘲笑李芳衍不仁义,不道德。
一旁的李宜居愤然替李芳衍打抱不平:“哼,我们大君能亲自来此恶地,已是仁义之举。对这些代立军来说,就是天大的恩赐,还想怎样。”
“代立军?”朱文奎心中充满了疑惑。
............
原来“代立军”是指由贱民组成的农奴军。
朝鲜继承了蒙古人的糟粕,划分了严格的社会等级制度。金字塔尖是朝鲜国王,然后是由世袭地主和奴婢主组成了文班(东班)和武班(西班),他们这些贵族是统治阶级。此外还有“中人”和“胥吏”构成了中下级官吏阶级。
良人、身良役贱和贱民是被统治阶层。良人也就是平民,良人和身良役贱都不能担任政府官吏。“贱民”是社会最底层的奴隶。
一些有钱的军户不愿意服兵役,因此花钱雇佣一些“贱民”,代替他们到军队种服役,形成了“代立军”
朱文奎面带不屑之色,心中无比鄙视这万恶的封建社会,痛恨他们对生命的漠视。伤病们的呼嚎,那是绝望的呐喊。
李芳衍被挤兑的有点窘迫,心中也产生了不悦之感,他自认为已经仁至义尽了,那些奴隶的生死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奴隶又能值几个钱,何况这类消耗量在朝鲜要多少有多少。
他心中也对朱文奎充满了鄙夷:“装什么圣人,你大明又比我大朝鲜能强多少?你父子都是假仁慈,伪君子。就拿靖难之役来说,造成了多少生灵涂炭,死的人比现在多的多,也没见你们有什么悲天悯人之举。”
“小气鬼,肯定是嫌麻烦,又舍不得哪些药材,哼,我偏不如你意。”心念至此,随道:“既然殿下有好生之德,我也不是小气之人,如能医好它们,有一个算一个,我将他们都送予殿下为奴好了。”
他还戏谑地看着朱文奎,又补了一刀:“也不让殿下吃亏,轻伤员也做个添头,如何?本王够仁慈吧”
“你......”
朱文表面做出为难的样子,心中却窃喜:“抛弃的好,送的更好,让你看看咱穿越者科学的手段,救他们......外伤,多大个事,无非是拉拉缝缝,放到后世,村医都能搞定。两千多人哪,多好兵员!多棒劳力啊!这不是便宜自己还能便宜了谁?”
他嘴上却惺惺作态地赞道:“不错!不愧是孔圣门人,仁义为本。.....我......不甘其后,也就勉为其难了”说完还虚空拱了拱手。
朱文奎的表现,使李芳衍一拳打到棉花上,空落落的,心想这个小家伙难道有什么特别的手段。虽说奴隶不值钱,但......如能救过来,也是好炮灰,他也有点后悔了。
......................
既然达成了条件,朱文奎心中乐开了花:“老东西,瞧好吧!有你后悔的时候。”
随即不在理会李芳衍,吩咐姚全调五百士卒过来,同时将所有的伤兵登记造册。
又吩咐于山收集两军中所有的食盐,烈酒,石灰;准备十口大铁锅;准备一些缝衣针,剪刀,一寸宽的布条;杀100只羊,将羊肠清洗干净备用......
“那羊还不属于你们.......”围观的李芳衍插话道。
“是吗?”
“算了,你们先用着。”李芳衍叹了口气,形势比人强。
吩咐完姚,于二人,一转头,用诱惑的语气对王升说道:“道长,你会缝制衣服吗?有一门绝技你可想学?”
“当然会......难道是......,如果是......老道我求之不得。”王升眨着眼睛,打着哑谜,用你懂我懂的表情回复着朱文奎。
“太祖所授的绝学当然要学,如此我也不就成了神仙弟子吗?”王升搓着手,浮想连连。
“没错,就是你所想。”没有办法,朱文奎现在,以后,将来所有的新知识都要披上那层神秘的外衣,才具有合理性。
“走,乘东西还未备齐,我们先看看。”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穿行于各个帐篷之间。
金焕哲呆呆的躺在草地上,由于失血过多,脸色格外的苍白,大腿上一道一尺长的口子,外翻着,令人触目惊心。他心如死灰,刚才营中的躁动也听到了。
“完了,完了,成了弃卒了,自己还想活呀,还没有传宗接代,祖传的绝技还没有人继承......,真对不起死去的爹娘呀!”他脑子只剩下这个念头。可无力挣扎,静静地等候着最后的命运到来。
帐帘一挑,半迷糊的金焕哲觉得很多人走了进来,他微微睁开了眼睛,看到一个贵公子和一个道士翻正看着他的伤口。
“这个比较严重,快化脓了,再不处理,就危险了。”小公子说道。
“公子你看能救吗?”一个年老的声音响起。
金焕哲懂汉语,村子里有好几家汉人,平时交流没问题。他抓住了二人说话中的“救”字,在强烈的求生欲地驱使下,已经消失的力气奇迹般的附体了,他一骨碌爬起来,一把抱住了朱文奎的大腿,用蹩脚的汉语哀求道:“求求您,救救我,就是当牛做马也会报答这份恩情。”
唯恐分量不够,他有急急的说道:“大人,我会造纸,高丽纸,还会印刷,我爷爷是前高丽造纸署大匠,我能干很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