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此人不能救……不是，不能交给你。”李芳衍一个健步挡在朱文奎面前，张开双臂将金焕哲护在身后，眼珠子都红了。

就在刚才，他还犹豫着是否也跟随朱文奎要视察伤兵营。

当时一旁的李宜居还劝道：“如此低贱的地方，大君您身份贵重，要慎行呀。”

可朱文奎要准备的哪些东西太奇怪了，勾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什么“石灰、烈酒、羊肠、布条”，这些东西是救人的吗？不应该是药材，高丽参吗？真是闻所未闻。

这小子不会要装神弄鬼吧？不，一会要去，到时......看他如何收场。

他掩着鼻，强忍着令人作呕的味道，在好奇心和看笑话的心态驱使下，亦步亦趋地跟在朱文奎的后面。

此刻，李芳衍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都是这张贱嘴，如何就能答应了呢？

如果他知道孙悟空。一定会幻想着成为齐天大圣，抓一把毫毛，变出一堆金焕哲，“挑，随便挑，都挑走都没有关系，只要留下那个真的。”

高丽纸是国之瑰宝，明朝皇帝及高官显贵都对它爱不释手，是我大朝鲜不可或缺的重要贡品之一。如果大明掌握了生产工艺，那高丽纸还会是稀奇的物件吗？还能成为贡品吗？我大朝鲜能用什么顶这个缺，战马？不可能，现在每年给大明的贡马数量都已不堪重负，再多，难道让我大朝鲜骑兵都要成为步卒吗？那……那……如何抵御野蛮的女真人、倭国人。

不，绝对不行！我一定要阻止！李芳衍一探手，摸向了怀中。

“空的......”

他呆立当场。

“大君在找灵丹妙药吗，不愧是仁爱君子，有爱心。”

“你……”

“我……”

“你我都是孔圣门徒，大君是吾之学习楷模，子曰“兼爱……”错了，错了，是墨子曰……”朱文奎似笑非笑地看着李芳衍。

李芳衍脸抽抽着，心中腹诽着朱文奎，“你才兼爱，你们全家都兼爱。”

“不劳大君，他已经是我的人，我就一定有办法救治。”

仿佛是听到了世间就美妙的仙音，金焕哲闻言后，已经言不达意了，“救我，我愿意……我不愿意回去，我要做牛做马，只要给我一口吃的，一辈子。”

金焕哲痛恨这个国家的制度，自打高丽灭亡，他全家就成为了贱民，吃的比猪差，干的比牛多，爹娘累死了，弟妹饿死了，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人，最后被这位老爷带到济州岛，还差点丧命。

“你听听，人家就想待在这里，子曰：君子成人之美……唉，这回终于‘子曰’对了。让大君见笑了。”

李芳衍的脸，憋的通红。

咦！好像遗漏了啥？朱文奎凝眉稍微思索。

“想起来了……”

朱文奎小胳膊企图搂住李芳衍的肩膀，无奈个子太低，只得尴尬的趁势环臂胸前，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他已经猜出了李芳衍的心思。

“大君，打个商量，帮个小忙……”

“何事？”

“这两千多人里面一定还有‘遗珠’，说不得还有什么‘奇才’，这不，您不是懂两国语吗？能不能帮忙吆喝几句，‘有一技之长的伤员，优先疗伤’……我保证不将技术扩散到大明。”

“你……”

“殿下……怎能对大君如此无理，难道大明就没有尊卑之分吗？”李宜居瞪着一双牛眼盯着朱文奎。

朱文奎讪讪一笑，“失礼，失礼，或者你在军中找上个百八十个士卒也可。”

“你还……”

“宜居，你去寻十个士卒过来。”李芳衍咬着牙，吩咐道，他屈服了。

…………

“公子我置办齐了。”于山身后跟着五百明军，抱着，抬着各式材料等候在帐外。

“笔墨！”姚全变戏法一样，从袖中掏出了久违的鹅毛大笔。

这是朱文奎的最爱，当然是水笔没有问世之前。

展开缴获的高丽纸，朱文奎刷刷地写了起来。

“那纸是我的……”李芳衍盯着纸，幽怨地叹道。

但他又好奇朱文奎在纸上写了什么东西，总想探头窥视一番，老道怎能让他如愿，那可是太祖通过朱文奎转授给他的神技，‘私人物品，谢绝参观’。

朱文奎将薄薄的一页纸递给了于山，“记住，先将你的爪子先用盐水洗干净，再用烈酒冲洗，才能接触上面的东西，羊肠切的越细越好。”

“还有，布条洗干净后，马上蒸煮一刻钟，晾干。所有的步骤必须严格按照单子上的方法处理。”

“对了，这把匕首不错，很锋利，也照法处理。”他从怀中掏出了李芳衍熟悉的刀子，扔给了于山。

“那也是我的！！！”李芳衍心中在呐喊。

实践证明，李宜居还是有很强的执行力。此时，精通汉语的十名朝鲜士卒已在帐外待命。

“姚全，你带他们去，记住务必使每个人都能知道，无论何种技能，都算有一技之长。一定要登记造册。”姚全二话不说，领命而去。

…………

“大人，我会打铁！”（朝鲜语）

“我会木工！”（朝鲜语）

“我也会！”（朝鲜语）

“……”

金焕哲翻译着……

朱文奎点着头……

李芳衍抽着脸……

外面如同假日里的菜市场，热闹无比，每个伤兵都奋力地吆喝着，就像只有如此才能将自己卖出去一般。甚至有人还喊出了‘我会掏大粪’。

躺在金焕哲旁边的一个伤兵，期期艾艾地小声说道：“大人，我会腌泡菜，会做饭，算不算？”（朝鲜语）

听了翻译之后，朱文奎哈哈大笑，“算，如何不算。”

朱文奎一转脸，神秘地对李芳衍说道：“老李，李大叔，为了感谢您的热情帮助，来日，我请你吃韩国泡菜。”

“韩国泡菜？那是什么菜？很有名吗？”李芳衍一头雾水，从来没有听说过‘韩国泡菜’，但这个名字有一种天生的情切感。

“到时候，我保证你喜欢，吃了一顿，还想吃下一顿，一定停不下来。你现在吃的哪些都是……唉，不说了，不能说。”

“我不吃什么韩国泡菜，只要你将人还给我，比什么劳什子‘韩国泡菜’都强，哪些地上躺着的，是我的兵；吆喝的，也是我的兵。”李芳衍的心在滴血。

“公子，好了。”于山小心翼翼地端着铜盆，一双手洗得白嫩百嫩的，后面跟着四五个士卒，和他一样的架势。

“好，老道，我们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