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山将手中的纸条递给朱文奎:“公子,铁大人写的。”
朱文奎看完,凝眉思索,片刻之后,心中有了计较。
“姚全,笔!”
他展开纸,刷刷地写将起来,于山垫着脚,歪着头,一字一句地念道:“雄鹰傲九天,不在脚下二尺泥。”
“啥意思?”于山挠着头,茫然问道。
“笨蛋,公子是说:‘有本事的人,不在于二尺高帽’。”姚全拍了拍于山的脑袋,笑骂道。
二人的对话,飘入朱文奎耳中,他晒然一笑,又加了两句:“……不要虚名,要实惠。”
于山边吹墨迹,边问道:“公子,还有啥交待的?没有我就去了。”
朱文奎摆了摆手:“去吧,没有特别的,让铁师随机应变就好。”
于山就如来时那样,奔腾而去。
…………
铁铉不动声色,收起手中的纸条,好整以暇地抬眼,望向李芳衍:“修船、小憩,可能需要十年,大君以为如何?”
“不行!不可!”四五个,异口同声,响起。
铁铉面无表情,张开双手,耸耸肩:“如此,吾也没有办法,只好......待明日......再议。”
“好吧!”李芳衍闻言,由于在第一回合略占上风,刚刚火热起的心,逐渐冷却。也到此时,他才明了:“硬仗在后面。”
无奈地摇摇头,轻轻地吁口气。
而朝鲜其它诸人,则是,眼中光芒闪闪,心中窃窃暗喜,吾等终于占了上风,祖国颜面,保住了,今日,不虚此行,当浮一大白。
…………
朱文奎继续讨论修船问题。
“沙船改造,也需要船坞吗?”
“如果有了,速度更快,且新船一定要有,公子,开挖三十个船坞,有一万人,半月可成。”
朱文奎心中,立刻将那些俘虏安排了——成了免费劳动力。白吃白喝的,不该交点饭钱吗?
其实,他面临的问题,不但纷繁复杂,更是困难重重。
造新船,修旧船......
工程量最小的就是广船和福船。
它们不需要船坞,拖到岸边就可以开始,修整船体。但受限于船帆资源,迫不得已,他推迟了这个计划,已经重新修改了设计,尽最大可能,利用旧的船帆,即修改船帆布局,调整帆的内部构造,如此,就能大大节约时间,节约原料,节约工时。
初步方案已经有了,正待验证可行性。
更大的困惑,还是工匠、木材,帆布、桐油,等资源的不足,这些因素,就如同一张大网,捆住了的手脚,束缚了想象的翅膀,他也只能望天心叹了。
想到还有如此多的问题,都要在谈判中解决。在朝鲜人身上挖块肉,难度可想而知;一切都在朝鲜人身上赚取,压力山大。
什么?那绝对不是坑蒙拐骗,朱文奎向毛爷爷发誓,绝对不是。按现代人的说法,那是交换,利益交换。富含了多少代人,多少智慧结晶的科学知识,科学技术,难道不是钱吗?那叫无形资产。不行,朝鲜人占便宜了,祖国人民还没有享受到这种先进的智慧结晶。朱文奎绝决定化惭愧为力量,一定要举起砍刀,狠狠地砍向朝鲜人。
但无论如何,能操作的,立刻,马上,现在......先动起来,问题解决一个,就会少一个,时间万分宝贵。
念及如此,不再迟疑,随即吩咐梁中节,调人......济州就有一个良港,地方已经选好,船坞开始开挖。
安排牛老根伐木......凡是合用,统统拿来。
反正又不是自己的地盘,崽卖爷田不心疼。破坏生态平衡?算了吧,天大地大,活命最大。
“公子,还有一事,新木材,不能当下就用,还需干燥。”牛老根搓着手,咧着嘴,黝黑的脸庞上,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
有点不好意思,显然,他也觉得自己的问题,有点多。
又扭头一看,后面还有一串人,或来回踱步,或露出焦燥的神色。
朱文奎一拍脑袋:“忘了,姚全你到书房,将书架左边的那沓纸拿来,是木材烘干窑的图纸,交给牛师傅......”
好容易打发了牛老根。王根全,王铁匠马上进身补位。
“公子......何时开始生产火绳枪?!......”憋着兴奋的神色。
最近,他可是春风得意的紧,虽说战场上的三枪......在牛老根面前吹嘘的时候,依然不敢详述。但无论如何,效果,重点是效果,.....杠杠地:“以后,就是火神枪的天下!”他撅着嘴,扬眉吐气地向老根炫耀。
“梁大人,不知我们此次缴获了多少铁料?”朱文奎皱眉问道。千头万序,要发展,统筹安排,不含糊。
“朝鲜国不缺铁,我们此次在岛上共寻得十万斤。”梁中节翻了翻着手中的那沓纸,欣然做答。
朱文奎哭笑不得。一算,只有五十吨,这也叫“不缺铁”。放在现代,就是一二炉钢的事,如果说起来的话,若有煤,有矿,朱文奎就有能力炼铁。分分钟,超过这个量。
工匠也是太少,修船也离不开铁匠,不能给他太多:“我拨与你,一百铁匠,三百民壮,三万斤铁料,半年内,你打造一千只火绳枪,即可。”
“太少了!”回答变成了二重唱。
“太少了!公子,如此......神机营......何时才能编练成?”是皱巴成苦脸的马成。
不知何时,参会的四人已悄然回来。
“还有那燧发枪......大炮......”马成还惦记着这个茬。
“还要等一等,现在的人力太紧张了。”
面临的困顿,他当然知道。于是......夸张地喟然长叹:“苦也!苦也!”
“如何?”朱文奎急切地站起身形。
“幸不辱命,朝鲜人同意我们,临时占据济州岛,时间待定。”
说完,铁铉正了正衣冠,肃然对朱文奎一礼。
朱文奎愕然:“铁师,这是为何?”
他急忙搀扶起铁铉。
“臣无能,无颜以对殿下,殿下的体面,臣也未能尽全功,得以保存。”
“铁师,此为浮云,不必在意。”朱文奎风轻云淡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