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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邻家小白

文先生走出厢房来的时候被嬷嬷一把挽住了臂膀。

“啊哟,嬷嬷,您可吓死我了!”

“文先生乃当真文曲星下凡,怎么会被我区区一个凡人吓死。”

“嬷嬷有事说事,何必挤兑我?”

“刚才里头那位是不是宫廷里来的人?文先生国姿天才已经传入宫廷了?我们是不是要离开南疆这小城镇了?”

“难道嬷嬷觉得,在南疆不好么?”

“南疆……”嬷嬷话未出口,就半途生生掐断了。平常人问,她自然不会多留意,吐过一句算一句,文先生可不是普通人,可得小心着点,不知道哪句话就传到大人物耳朵里了,“瞧先生这话说的。哦对了,先前侯大人来了,带来了个了不得的人物,但被我挡回去了。”

嬷嬷语气格外得意,仿佛自己做了件大事。先生见惯大场面的,心领神会,悄悄从袖子里摸出小碎纹银,不动神色递给了嬷嬷,嬷嬷立刻眉眼都笑弯了,“怪不得自从先生来了我们这洗红楼呀,就感觉堂面都亮敞了呢,嘿哟!唉,先生想不想知道那来的大人物是谁?”

这种时候就算不想知道也得说想知道,“敢情嬷嬷赐教?”

“就是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洛郡王呀。”

“洛郡王来了?!嬷嬷怎么不早说?”

“哟?这不是你自己说的,要招待皇城来的大人物,仍由谁今日里都不得打扰?自己说过的都忘了?”

“没没没……瞧我心急了不是。人在哪儿,我去看看。”

嬷嬷兰花一指。

文先生却看着那厢房心底莫名发虚。怎么个这么近?!

可是面上还不好说,说多的都是责怪的语气,洗红楼里的嬷嬷都可不是寻常角色,哪怕长相五大三粗的,也是有脾气的。而且背后不知会跟何人嚼舌根去。

正要往侯常和洛郡王的厢房走去,手腕被人从身后勾了一下。

平日里楼里的熟客也经常这么勾欠文先生,他也习以为常不作意了,今日正好心急,猛地甩开了,却甩的过激,身后传来啊哟一声。

回头一看竟然是白灵。

“白姑娘你怎么又回来了?”

“文先生,你声音怎么了?”

“啊,可能有些紧张了……”他四周看了一眼,拉起白灵走到了角落里,“谡辟在这里。”

白灵是知道谡辟已经出了府的,“他确实溜出去了。咦,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说,他和侯常两个人就在这里。”

“在,这里?”白灵指了指自己脚下。

“嗯,那儿。”文先生将厢房指给她看,“离我那屋子不远。你说……会不会是故意跟过来的?”

白灵一开始倒是没往这头想。因为在她眼里的谡辟就是个二世祖。

“难道说刚才在窗户口偷听师父和我们谈话的,就是洛郡王?”

“我也不晓得,我就这么一担心。”说着搓了搓手,有些紧张的样子。

白灵看了他一眼,心底里有些看不起这个男人。一个靠脸面挣饭吃的男人,而且还不禁吓,在白灵看来是比谡辟更不堪的。

不过她面上断然不会表现出来,这些都是师父一步步落下的棋子啊。

师父每一步棋都下的七平八稳,万万不能让他们出一点差错。

白灵拨开文先生,“行了,你别管了。我去看看。”

文先生还是不放心,拖住了白灵的手,“他们会不会已经发现了?我在这会不会不安全?要不你先护送我出城吧……”

白灵不耐烦的退开了半步,“先别急。我知道他们什么出的郡王府,才不久的事,未必就是跟着来到这儿的。谡辟和侯常两个平时就都是酒色之徒,来这说不定就是图个热闹。”再说了,属军卫目前都在她的掌控下,就算相军和属军认谡辟这个郡王,只要控制住了他不让出城,曲忽如今也是自己的人了,不怕他真翻出天去。

“文先生你就安安心心的待着,但凡临城有什么事,我一定第一个送你出去。”

“姑娘的话可要当真啊!”

“是,一万个当真。”心里真是惆怅的不行。她一个姑娘家都没那么胆小的,也不知道冲着他名来的这些人都是图些什么,图他软弱么?

……

侯常回到厢房本来正打算跟谡辟说事,可谡辟昏昏沉沉的早就不省人事。

想着也不急在一时,于是又坐下喝了几口,心里考虑着事情人就容易喝醉,不一会儿迷迷糊糊。

半梦半醒中就梦到有人来抓自己了,口中喊着饶命,急的已经满头大汗。但对方咬定了他知道的太多,活不到明日的初阳了。

侯常吓得一下就醒了过来,醒来后就拽起谡辟往门口走。

谡辟还在,“曲忽曲忽”的叫着。

侯常刚开了半片门就看到属军气势汹汹的过来了,联想到刚才依稀间的梦境,不由得怀疑那根本不是梦,而是预兆!告诉他快逃……

于是顾不上谡辟了,自己爬窗直接就跳了出去。

谡辟被丢在地上,正好挡住了门。

属军卫敲了一会儿没敲开,正回头询问白灵的意思。

这门敲开了倒没什么,没敲开问题才大。

“踹了。”

“是。”

轰隆一声门板整个被踹了个稀碎。

连带着门背后倚靠着的谡辟后脑袋也被狠狠砸中。

连门带人一起倒在地上。

嬷嬷们,侍女们闻声而动,瞧见是属军卫纷纷又哑了下去。

属军卫将谡辟从门板下扶起来,“白姑娘,这是郡王呀!”

“瞧见了。”四周扫了一眼,桌上摆着两个酒杯,却未见另外一人。

侯常跑哪里去了?

此刻侯常正飞檐走壁,顺着洗红楼二楼的房檐拼命的往远处奔逃着。

好在小的时候调皮,喜欢爬树,练就的一身土家轻功这时候派了用场。

连蹦带跳落到了一家面店门口的油布顶棚上,才下了地。

一回头,正瞧着属军卫从洗红楼里追出来,四下找人,慌得不行。

犹豫再三,家都没回,连夜跑了。

……

谡辟本身醉酒,被属军卫踢倒在地后索性睡了过去,一直未醒。

白灵让人扛了回去,丢到了曲忽的面前,“好生看着,别再跑了。”

曲忽吓了一跳,不是先前出洗红楼的时候才说好温柔以待,怎么转身功夫就把人打成这样,“白灵,郡王这是怎么了……”

“喝多了碍事。对了,这几日若见侯常再过来,不必通报我,立刻就将人拿下。”

“侯常?侯常又犯了什么事。”

“让你拿下就是。”

“是。可这他一个文史大人,不好交待吧?”

“你还要跟谁交待?”

曲忽立即没了话语。

照顾谡辟这件事上曲忽还是挺用心的。

将他搬上床的时候,才发现谡辟后脑勺磕碎了,是真的有骨头刺出来。

临城本来就是不夜城,立刻请了大夫来瞧。

头一个大夫一抹,这不好!吓得不敢说话,连连摆手,“老夫年事已高,郡王的伤老夫怕是无能为力……”

一连看了几个都说没法治,连白灵都被惊动过来了。

披着外衣站在房门口,“又怎么啦,曲忽?大半夜的进进出出好几拨人了。”

“不是,白灵,你来瞧瞧!他这伤是怎么弄的?”

白灵也顿了会儿,“伤?哪儿来的伤,不就是喝醉了酒嘛。”

可是走到眼前,一看气色才发觉没有喝醉了那么简单。

“摸他后脑勺。”曲忽声音有些不稳定了。

白灵伸手一摸,手指上立刻黏糊糊的都是干掉的血迹。

扭头就把当时在洗红楼的几名亲卫都喊了过来,“谁踢的门。”

一个亲卫站了出来。

“是不是踢着洛郡王了?”

亲卫脸色不好的想了一会儿,“门倒下的时候确实感到有阻挡。当时还以为是桌椅什么的就没当真。”

白灵吐了一口气,“这摸着像骨头碎了。”

瞬间曲忽和亲卫的脸色都惨白了下来。

曲忽一脸的委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你的了,可我不想做个寡妇……”

“死了丈夫又不是不能改嫁。”

“他是郡王啊!你去哪儿再给我找个郡王来?还得对我好的,容我小性子的。还的府里只有我一个的……”越说越恼,几乎就要嚎啕大哭起来。

“人不是还没死么。”

“真要死了就罢了。就怕他不死又不醒的……”

白灵一时间还真拿曲忽没法子了。

不过说到不死又不醒,白灵眼眸眨了几下,真若不死又不醒,对她才是大大的有益吧。

“把城里大夫都给我请来。”

“都请了。”

“要最好的。”

“那个……”

“说!”

“还有个最好的,不过人不在临城,在浠水城。”

白灵疑惑的看向亲卫,“为什么没搬来?不是给他们造了整个南疆最好的医馆。还是老态龙钟走不动啦?”

“那老头子姓鸿,开的鸿家医馆。而且那老头子吧,是辽夏城的老人了……”

“去,找来。不肯来的就把整个府邸都给我搬来。”

白灵目的很明确,她不用治好谡辟,只用他活着就行。

活成什么样都与她无关了。

……

属军卫亲自出城来抓人也算联动三城的大事。

都说临城遭遇了刺客,洛郡王被重伤,如今昏迷不醒。

鸿太爷手中盘着龙珠胡桃,嘴角得意不住的笑,“不是说最有名的大夫都进了临城了么?还来请我做什么?我又没名儿。”

语气好不得意。

倒是鸿家老二和吴管事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鸿老二从小被自己父亲拾掇惯了,是个没主义的人,“该怎么办,吴管事?”

“要不咱们还是收拾家当先跑吧?”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咱们一大家子还能去哪儿?”

“在水知城不还有鸿家的族人么。”

“咱老太爷这脾气又不是不知道,都多少年头不往来了,现在去还不遭人嫌弃。”

“嫌弃总比抓到临城去好吧。”

“你说临城那伙人没事,非得盯住咱们鸿家干什么?”

“还不是老太爷太爱出风头了。”

“唉,说到底都是老太爷惹出来的祸……要不然,咱先把老太爷送去临城?”

“二爷,这可是……您是要,大义灭亲!?”

“嘘嘘嘘!轻一点,别让太爷听见了。”

“唉。”就着小心翼翼的脾气还敢大义灭亲?反正吴管事是不信的。

“要不我和太爷说,咱们先分家吧。大哥跟着我,万一太爷锒铛入狱了,也不至于遭受牵连。”

吴管事略带嫌弃的嘴角撇了撇,“不过,话说回来啊二爷,您怎么就知道临城找太爷去,一准没好事呢?”

“这还用说!临城都是些什么人呐。若是有好事,太爷自己不会搬去啊。咱城里这些大夫不早就搬去了。”

“那是咱家太爷心气大,没人请不肯动。”

鸿老二脸色阴晴不定的看着管事,心想怎么好话歹话都让你一个人说去了?不愧是两面人呢,怪不得老太爷光知道宠度着你,连亲儿子的话他都没那么听进去呢。

两人正在后门院子里头扒蒜头,你一句我一句的,就听到有人敲门。

老二拨住了管事,“行了,别开了。这时候来敲门的能有什么人,还不是求个饭食,咱家帮了这些年也没见个好,如今太爷都要出事了……”

“指不定来的就是贵人呢。”

“哼!浠水城里头还能有贵人?变戏法变出来的?”

管事并不理睬鸿老二,径自小跑着去开了。

一开门还真是贵人,“哟,这不是北疆来的公子么?怎的,夫人身体好些了。”

谡深拱了拱手,“好些了。是来道谢的。”

“道谢就不必了,唉……”

谡深也是听了客栈里一大清早人心惶惶,说从临城过来的属军卫到处抓人,除了鸿家医馆的老爷子,似乎还在找有没有落下的大夫。

问了半天也不见什么消息,索性来鸿太爷这头打听打听。

眼前的北方阔爷是不是贵人吴管事暂时还不清楚,不过看着谡深像是个稳妥的人,或许与他说说能有什么不一样的看法,总比回头对着鸿二爷那胆小鬼来的好。

“今天一亮,临城就派人来了,小爷你也听说了没有?”

“听说了,客栈里到处都在说这事,是怎么啦。”

“来的都可是属军卫……”

“属军卫是些什么人?”在谡深眼里,属军就是属军,没有什么分别。

管事却压低了嗓音,“你从北方过来,难怪不知道了。这些属军卫啊都是洛郡王的亲卫,可有头脸的人了。身份地位啊比那些城里做官的还了不得。他们轻易都不出城,听说各个都是高手。这一出城啊,一定是郡王府里出了什么要事。”

谡深顺势问道,“临城不也有许多名医大夫,为何偏偏还要来浠水城抓人?”

管事连连摇头,“听说伤的可重。属军卫来家里找太爷说话的时候我就在一旁听着,问是说,若是脑袋后头的骨头都碎了,人还救不救的起来。”

“都碎了?!太爷怎么说。”

“咱太爷那是老江湖,一点不慌。说不见个病人,不好下诊。属军卫难得出城一趟,显然是普撒谎广捞鱼,还在排查浠水城里的大夫呢。咱老太爷是跑不了的。就是不知道这郡王能不能治好,万一治不好会不会全家陪着掉脑袋啊?”

说到掉脑袋眼神就开始乱瞟,这时候想想或许二爷说的没错,老太爷年纪都大了,就让他一人去临城也好。

谡深思索着的却完全是另外一出,“那知道洛郡王是如何伤的么?”

“这就不晓得咯。”

“洛郡王受了重伤,那城中是谁在做主呢?”

“那……大概是郡王的侧夫人吧。”

“曲忽?”

“唉,小爷,你倒是认得那女人……哦不,那夫人?”

“郡王至今都没有娶正室么?”

“呵,怎么说呢。说痴情也好,说中了蛊也罢。听说郡王近来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但我怎么听说自从相山城和浠水城两城交由郡王治理后,兵力愈发充足了?”

吴管事瞬间警醒起来,“哈哈哈……小爷啊,您该不会是,从北面城里来的奸细吧?”

“啊被您看出来了呀,哈哈哈。”

“哈哈哈……”

“那太爷什么时候动身?”

“动身?去哪儿?”

“不是去临城。”

“哦,对对。正犯愁呢。”

“若是太爷一人去,家里有什么不放心的,我正好无事,也想去临城看看。”

“小爷愿意陪老太爷走一遭?”

“是啊。”

“那感情好!那正好……”

“正好。”

“哦是这样,咱这一家子也需要人打理,我也走不开。二爷嘛,二爷也走不开。我这就去与太爷说,太爷与您也说的到一块儿。有您陪着,路上不寂寞,是吧?”

“寂寞?”

“哈哈哈……临城好,临城热闹,您是该去看看。那您夫人?”

“她还在客栈里。若是方便的话,我让店小二再过来取几次药?”

“方便方便,我送去都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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