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妮雅根本用不上面试这种流程来进SD,她大伯和SD的老总是同学关系,很铁的那种。之前就问过她要不要进去历练几年。钱妮雅先前觉得吃软饭不是她的风格。
从秦邛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出来,钱妮雅眯着眼睛看SD土且豪的大门,改主意了。
老娘就是要官大一级压死人!
秦邛睡前有打球的习惯,台球。这种游戏单人和双人乃至多人都没什么很大的区别。秦邛是个中好手。准、快、狠,房间里回荡着球和球撞击的声音。
电话铃声就在叮当作响的球声里响了。
秦邛握着球杆,单手从桌上拿了手机。
简之明,秦邛的上司。
两个人说的家乡话,简之明问他最近工作顺利否,身体如何如何……总之都是闲扯。
若是换一个人来,秦邛早挂了。啰嗦。
简之明是极少数能在秦邛这里得到“特别待遇”的人。
简之明对秦邛有救命之恩。
秦邛父母故去得早,大学毕业找工作又不顺利。他那时候羞涩少年一枚,每每面试都自己紧张到不能张口说话,自然是一份录用通知都没捡到。
那日秦邛精神不佳,加上连日里吃不下饭去。倒头就摔倒在简之明车前头。
简之明那时候事业还不算很大,街头跑点买卖。心肠好,送秦邛去医院。秦邛自那以后就跟着简之明做事情。
两个人感情上来讲,比父子弱一点儿,不过也就一丁点。
说到后面,简之明提了一句,“一个熟人的孩子,你给看着带一带。”
“小孩子嘛,你也不用太精心,不要磕着碰着就好了。”
秦邛说好,这事儿芝麻绿豆丁点儿的事儿,很顺手。
“那我叫她明天去你那里报道,你先看看她简历。”
秦邛挂了电话,撑着台球杆看邮箱里的简历。手机界面上的PDF文件被指节修长的手放大,他先认出来那张照片来。
将简历凑近了些。
简历开头写了三个大字,“钱妮雅。”
秦邛挑了挑眉,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啊。
真正的冤家路窄。
秦邛早起健身,秘书在电话里啪啪啪一阵汇报,大概是许亚跟进的项目出了点问题。
秦邛没发火,不过有点儿上头。他最烦料理这种芝麻大小的破事儿,尤其秦邛还有起床气。耐着性子听了半天,终于抿了抿唇,绕出来一句话来:“他是谈恋爱把脑子谈没了吗?”
秘书额了一声,刹住了自己的快嘴,他想问:“许亚有对象了?老大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八卦了?”
秦邛问还有事儿吗?“还有一件。”
“说。”秦邛单手扣了袖扣,他有些光火。
“有人来找简总,不过简总说这事儿他跟您说过了。”秘书看了一眼面前的小姑娘,这不是昨天要投诉秦邛那个丫头片子吗?怪不得底气那么足,感情是简之明的关系户。
钱妮雅看着秘书挂了电话,“您稍等,我们老大马上就来。”
“那边有茶水间,您可以自便。”
秦邛选秘书都是有标准的,没多时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太拎不清的人,够不到秦邛的身边。
钱妮雅跟他爸说的是要进SD业务能力最强的团队,可惜,她没说她进SD是要挤兑秦邛来着。
不然她也不能被指派到秦邛手底下。
……就说多尴尬吧。尴尬到家了!
从钱妮雅社会小白的生活经验来看,像秦邛这种小肚鸡肠,鼠目寸光的人,顶多就是个小头目,混不到台面上。
这经验…先不说有没有毛病。反正在秦邛这里不好使。
他做事情没规律。面试当天他说他要去,谁也拦不住不是,有这么兢兢业业的老大,其实也挺荣耀的。再者,他亲自看过了也好,省的招的人不合心意,又看他的马脸。
当红木漆家具后面的人从一众繁忙里抬起头来的时候,钱妮雅觉得自己被天雷击中了。
这不是自己的攻击目标吗?怎么成自己上司了?
秘书以为钱妮雅是被秦邛的脸狙击了,毕竟秦邛在相貌上确实很有资本。
“妮雅,这就是秦总。”秘书把钱妮雅从愣神里拉回来。
钱妮雅觉得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不过好胜心在蛊惑她:不要怂啊,就算他是伏地魔,你也得报一箭之仇,不,是两箭。
三箭!三箭!
秦邛昨天已经受过刺激了,现在很是应对自如。
他可以带人,不可以带钱妮雅。她就不适合这工作。
头略偏了一下,嘴角吊着笑,像坏学生,说话却挺照顾人的,话是对着秘书说的:“给钱小姐沏一杯奶粉。”
秘书:……?
应了句好,撤了。
秦邛做了个邀请的姿势,钱妮雅没坐。
秦邛懒得寒暄了。
“我叫他再给你拿个奶瓶?婴儿摇椅要不要?”
钱妮雅不想听他再说出来什么取笑自己的话来,往前挪了几步,把自己扔进椅子里。
“话说清,来我这里做事情可以。不过我这里不是儿童班,你得像个成年人。”
秦邛双手交握放在桌上,等钱妮雅的保证。
钱妮雅好胜心蒙蔽大脑,“你才幼稚!我没跟明叔说要来你手下做事儿。”
钱妮雅昂首挺胸,像个好斗的大公鸡。秦邛看见她嘴唇上的血红,气势倒是吵架的气势,就是声音里参杂进了女孩子家家独有的软糯,听起来就满不是那么回事儿了。跟撒娇似的。
秦邛脑子比钱妮雅快。左右一联系就知道她在打什么算盘珠子了。
秦邛笑了一下,“那你想去哪儿?”
笔在他手里打转。
“钱小姐要是来工作的话,明叔给你开了后门,我自然没话说。要是钱小姐是学小人来给别人下套儿的。我看钱小姐还需要多吃点核桃,补补脑子。”
钱妮雅就觉得自己被他看透了。
到底是没正经在外面闯过,四平八稳她做不来,秦邛几句话,她就觉得自己没脸透了。
一股红从耳根处范上来,不知道是臊的还是气的。
喘着气瞪他。
摸索了半天才怼出来一句:“你有病!”
到底是教养好的姑娘,赵韩骂人词汇量就比她丰富多了。
秦邛想到这儿,点了点头:“赵韩没跟你说过我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了吗?”
钱妮雅觉得这世上脸皮厚的人加起来大概都没有秦邛脸皮厚。他就是铜墙铁皮!
秘书端进来一杯咖啡和一杯…咖啡。
鬼才会真的去沏奶粉,那玩意附近还真没有。何苦给自己找事儿。
秦邛转了下腕表:“抱歉,有会。你要是想在这儿玩,就玩一会儿,不想玩,喝完就回家吧。”
他想说滚,又觉得没什么风度。他是想叫钱妮雅知难而退,不是想真的叫她在这里哭一场。
意思差不多到位就可以了。
钱妮雅没说话,表情就是个不字。
秦邛觉得这人真倔!
秦邛两脚往后收了半步,正好面对着钱妮雅。
两只手握在她椅子扶手上教她:“回去就告状,就说我说你傻,还说你笨,还说你幼稚,还说你长得丑。”
说完秦邛觉得这点儿子砝码好像不够,凑手将钱妮雅鬓角的头发抿到耳后,指节很好错开她的脸,没碰到。秦邛看见她错愕往后蹦跶了一下,觉得好笑,顺带口头给自己加了一条罪状:“还潜规则你。”
钱妮雅是后知后觉从椅子上弹起来的,抄起桌子上的烟灰缸就砸了出去。
彼时秦琼已经出门往会议室去了。
秘书战战兢兢把烟灰缸收拾回来。
“钱小姐,我们老大,他人挺正派的。”
钱妮雅不想听了,“合同呢?”
秘书后来在会议室跟秦邛说钱妮雅把合同签了,要不要叫她进来一起开会。
秦邛跟没听见似的,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摆了摆手叫台子上的人继续讲PPT。秘书多看了秦邛两眼,这人今天还扎了个领带?
他不是最烦那玩意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