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上烧着水,咕噜咕噜地响,赵小满坐在一旁打着瞌睡,手抵着头,一直往下栽。
“赵姑娘!”
玄机卫子谦突然闯进来,吓了她一跳。
“怎怎怎……怎么了!”赵小满眯着眼睛四处望。
子谦倚在门框边,道:“赵姑娘,这怎么一晚上都没见着将军,之前不是说有事情要交代吗,我们见着你是从将军房里出来的,便想来问问你怎么回事?”
赵小满突然想起这事,一边赶紧把那火灭了,一边道:“这个……你是不知道啊,将军三天三夜没合眼了,身体有些虚,这不,刚刚在路上给凉风那么一吹,就染了风寒了!”
她心下思量,魏长风那伤可不轻,还是不要给太多人知道了。
“将军也会生病啊,”子谦不可思议地摇摇头,又问道:“那将军没什么大碍吧?”
“没事没事。”赵小满说着,在里头舀了几瓢水倒进脸盆里。
子谦见了,问道:“赵姑娘,这水是做什么的?”
赵小满愣了愣,道:“呃,准备给你们做宵夜呢,顺便匀了一点儿,给你们家将军擦擦脸。”
“哟,赵姑娘可终于要做宵夜了!”
“哈哈哈,是啊是啊,”她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汤圆还是饺子?”
“有没有土豆烧鸡?”
“大晚上的上哪给你找只鸡去!没有!”
“哦哦,那就饺子吧,多放些肉。”
“行行行。”
于是,这又是她的一个不眠之夜。
翌日,天光微亮。
赵小满端着清粥小菜,进了魏长风的卧室,正将饭碗放到桌上,便见床上那人坐起来了。
赵小满一边拿起菜碟子,一边道:“你可算是醒了。”
魏长风随意披了件衣服下床,慢慢地走到洗脸盆前,拿起那毛巾便要拧,却又不小心扯到了伤口,动作顿了顿。
赵小满见了,忙上前接过那毛巾,拧干了才递给他。
魏长风看她一眼,将毛巾接了过去,慢慢地抬手。
赵小满站在一旁愣愣看着,见他艰难地抬手,便抢过了毛巾,絮叨道:“哎呀,我真是服了你了!你感觉不到右手有伤吗,怎么做什么都用右手!”
赵小满拿着毛巾,在他脸上胡乱擦一通,便算洗干净了。
魏长风只觉脸上生疼,扯了扯嘴角,这才往桌边走过去。
魏长风坐下,赵小满也坐下,坐在了他面前,偷偷瞄了他一眼,觉得他好像也没什么异常,便问道:“将军,你还记不记得昨晚上的事?”
魏长风想了想,道:“昨晚,是你帮我包扎的。”他说着,喝了口粥。
“呃,就没有了?”
魏长风抬眼,道:“后来…我发烧了?”
赵小满收回视线,盯着那碟子里小块小块的豆腐,淡淡道:“是啊,脑子可能有点烧坏了。”
魏长风疑惑地看她一眼,也不知这是什么了。
显然,他已经将昨晚那事情忘了个干净了。
赵小满闷闷地不说话,只听他问道:“这些日子,可有什么新的收获?”
“呃,前些日子上青云观看了看,暂时没发现什么端倪,后来几日又跟着莫小九到城里巡了几圈,个中细节他已经跟您上报了吧。”
顿了顿,她又道:“前日,我又潜进孙运英的书房里,发现了个带锁的木匣子,但打不开,最后还差点儿被发现了,孙运英应该有些怀疑我了。”
“锁,”魏长风想了想,道:“可还记得在飞仙镇找到的那把钥匙?”
“记得,”赵小满抬眼,问道:“您的意思是,那钥匙或许能开那把锁?”
“嗯,”魏长风点了点头,道:“也不一定,总要试试,但你别再去了,论撬锁,莫小九比你在行。”
“嗯,好。”赵小满淡淡答道。
魏长风放下碗,看了她一眼,道:“今晚我便要回军营了。”
赵小满直起身来,道:“今晚?你不要命了。”
“海港防御还需加强,陛下也吩咐了,此事了结之后,留下一半的兵力驻守在此,各种事宜还需安排。”
赵小满叹了口气,看向窗外,道:“现在初五了啊。”
快过年了,离此事了结,最多也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夜里,月色凉如水。
魏长风出了将军府,翻身上马,不出所料地扯到了伤口,只见他滞了滞身形,坐稳了身子,而后攥着缰绳,一骑绝尘。
与此同时,赵小满穿着一身夜行衣,从门后走了出来,看了看那马蹄扬起的烟尘,下了台阶,往反方向走去。
她想,国与民荣辱相连,面对危难,任何人都有责任。
夜色正好,便上青云观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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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皇宫。
玄黄殿内,皇帝赵宽仍在批阅奏折。赵宽今年未及五十,却已经白发丛生了,这些日子操劳起来,更是显得憔悴。
裕奂公公这时又捧了几本奏折进来,轻声放到桌上,道:“陛下,歇一下吧,龙体要紧。”
“不必。”赵宽看了一眼他呈上来的折子,问道:“都是些什么人的奏折?”
裕奂答道:“回陛下,是齐丞相、吕太尉和徐指挥使三人的。”
赵宽点点头,道:“你把徐指挥使的找出来。”
自那日魏长风送了加急信进京,说明了榕城魏州等地也有梁人的据点,赵宽便火速让人彻查此事,其中徐指挥使徐戬就是负责调查贼窝据点和可疑官员的事情,在这件事上,他较为关心。
“诺。”裕奂公公这便找了出来,将折子递上。
赵宽翻开折子,看了半刻,面上逐渐展现悦色,看完之后不禁哈哈笑了起来,道:“好!当前几个贼窝已经浮出水面,捣毁指日可待,哈哈哈,好!”
裕奂公公听了也笑,道:“梁人计谋不足为惧,陛下暂可宽心。”
赵宽放下折子,喝了口茶水,缓了缓嘴里的干渴,道:“还是不能大意,虽立国不久,可既然能崛起,总有它的过人之处,万里河山是要一步一步打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