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司衡,雍州城的风光果真不俗。”
“这次匆忙,走的都是山道,若是进了城怕惊动了官员太过繁琐,日后等有机会再带你逛逛。”秦司衡撑着伞,一只手扶着她的背。
钟容儿看着原处的侍卫太监们都在忙着整理行装,喂马的喂马,烧火的烧火,只有她们这两个富贵闲人在这谈情说爱呢。想到谈情说爱就想到马车里那一幕,她抬眼看看秦司衡,不由得有些脸热。
“等有机会你叫我骑马吧。”钟容儿突然来了兴致,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
“泰山行宫里就有养马场,等祈福祭天之事办完了,我就教你。”秦司衡伸出手刮刮她的鼻子,“不过,你到时候可别哭着赖着不肯上马。”
钟容儿觉得有些丢人,不由得辩解,“我可不会。不过西北还是未降雨吗?往常也会这样吗?”转念一想到这两天也多少听了一耳朵关于泰山祈福的事。
秦司衡正色道,“西北时长有干旱,往年也有,日头毒了田里的庄稼幼苗容易晒坏,便是种些耐寒的番薯,也得度过了幼苗期才能耐得住旱的,解决之法多半是派士兵们用上水车水桶什么的浇灌,尽量抢救,但也终究不过三分之一。等到了冬日里,时长需要朝廷补贴运送粮食。祈福不过是为了安民心罢了。”
钟容儿似乎想到了什么,拉起秦司衡的手就跑了起来,“我给你画个好东西,你快来。”钟容儿上了马车,就让林守德备好了笔墨,及其投入的画了起来。
秦司衡坐在一旁看她画的奇奇怪怪的,也不催促她,只看了看自己被她牵的手,嘴角上扬,约莫两盏茶的功夫,钟容儿这才画完了,还写了好些小字在旁边做注解,等她终于落了笔,方觉有些口感舌燥,也不顾的就拿起秦司衡喝过的茶杯胡乱喝了两口。
钟容儿坐了近了些,把画的东西摊开来,一一和秦司衡说了开来,“士兵们浇灌无非是用水桶之类的,这种方法见效慢,还需拉水,极费人力,我这个呢是一个可以自动喷水的,只是建起来有些费力,你瞧在田地里挖些小沟,然后做些管子,管子有阀门,可以打开把水放在水沟里,或者是做些延伸出竖起来的类似淋浴的喷头,这些地上的水管子四通八达,但都连着一根主管子,主管子通到远些的湖泊,这样的话只需士兵将水从主管子引入,就可以顺着这些其他的水管子运到田里,等把这个小阀门一开,这个喷头因为有压力的缘故,就可以自动喷出水来。不过你们这个做管子的材料可能要找工匠费些心思了,可以是银管子或者是铁管子这种的,木管子是不成的了,时间长了要腐烂的。还有还有喷头要大一些,这个浇灌的面积才能大。”
秦司衡原以为是她画了玩的,后来越听越认真,不时拿笔在画纸上做些标注,又或者是添上几笔,每每秦司衡添上几笔,钟容儿就越发觉得清晰明了。等钟容儿讲完了灌溉之法,端起一旁的茶水咕咚喝了个干净。秦司衡又照常倒了一些晾在茶碗里。
钟容儿又抽出另一张纸,“除了灌溉,还可想想蓄水的办法。”
“蓄水?”
“是啊,”钟容儿咬了咬笔头,仔细想了想该怎么说,“就好比一杯茶倒在地上很快就会干了,但是一缸水放在外头却不容易被晒掉的。我们可以建一个比缸大很多倍的蓄水的地方,利用高低差,把雨水多的地方排到雨水少的地方,比如在水源多的地方,挖一条大河大江之类的。这样既能解决雨水多的地方的洪灾涝害,又能解决西北的干旱。”
秦司衡听到两眼放光,眼前似乎已经想象到了情景,又拿笔把重要的东西一一添到了纸上。
“不过,我想的不很周全,你有很多臣子,他们应当能把这方案完善的更好,而且这也非一日之功,最起码眼下暂时还办不到。”钟容儿有些苦恼地说出了现实。
“你的法子很好,不过,你怎会这些的?”秦司衡很快冷静了下来。
钟容儿心中警铃大响,“我不是爱看写杂书野史话本子什么的吗?可能受了些启发吧。”她有些心虚,心中懊恼,钟容儿你个大蠢驴。
“杂书中还有教授灌溉之法吗?是哪本书?”秦司衡放了笔正色道,他心中仍有些犹豫的,她与从前确实不同了许多,他有些不敢确认。
钟容儿只好把自己老爹拿了出来,“也可能是从前听爹爹提前一些,我脑子里总感觉有些印象罢了......”她声音越说越小,后来竟和蚊子的声音差不多了。
秦司衡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她,发现竟有些看不透她,她确实奇怪了许多,比如从前不爱食山楂的,比如有段时间对自己很是冷淡,再比如做的蛋糕烤鱼,还有今日的水利之法。
钟容儿叹气,唉,总有一天瞒不下去的,她狠下心,抬起头看着秦司衡,一字一句很正色的说道,“秦司衡,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问,可我现在还不能说,等有一日,我会告诉你一个大秘密,只是在此之前,我希望你都能忍下不问不管,甚至装作没有看见。我向你保证,不论我做什么,我都不会伤害你。”等有一日,等你真正能接受我的那一日,再告诉你,你能不能原谅我原谅的快一些。
秦司衡心中猜测是她暗地里得了什么人的真传,承诺了人不能说的那种的,等钟谨诚回京述职的时候再旁敲侧击的问问吧。想到这一层秦司衡有些放心了,这才不追问了。又见钟容儿拿起了毛笔,以为她还有些什么东西要写,直勾勾的顶着她的纸张。
“别看了,这不是给你的,这是给荣亲王的。”钟容儿对着秦司衡轻轻哼了一声,才继续执笔落下。秦司衡被她这声轻哼莫名的取悦了,像是有人在用鹅毛在他心里轻轻挠了一下,把他那点狐疑都吹到了九霄云外。
钟容儿这一写足足写了一下午的时间,她写的极详尽,配料,时间,步骤都清清楚楚,荣亲王手底下少不了好厨子,以那些厨子举一反三的能力,怕是能把这个方子做的更好。烤鱼、鸳鸯火锅,尤其甜点,钟容儿写了足足十多张纸。秦司衡拿了看了一眼,类似菜谱,没有什么兴趣,这才拿了刚才的灌溉图看了起来,见她一会咬着笔头,一会点头的,煞是可爱。
“皇上,泰山行宫到了。”林守德隔着帘子来禀报了。
秦司衡有些不放心的交代钟容儿,“朕这几日会很忙,怕是无暇顾忌到你。我把邓远留给你。”邓远是林守德的徒弟,年纪比冬枣大不了多少,但是行事稳妥周到,是个得用的。
“好。你去忙你的吧,我也要忙着挣银子去呢。”钟容儿狡黠的笑了笑,她这么卖力的出主意那可不是白忙活的。
秦司衡不放心的又嘱咐了几句,这才抱着她下了马车,直奔行宫议事去了。钟容儿跟着邓远走了一会就到了住的地方,梧桐苑。离秦司衡住的龙吟殿极近。祁贵人被安排在了花香苑,也离得不远。
不过这几日怕是要见不着秦司衡了,本来祈福祭天就是大事要忙上两日,再加上她写的水利灌溉之法,只怕秦司衡这几日都要议事了。
邓远为人聪慧,容常在眼下正是得宠的时候,这一路上待人也宽厚的很,他也十分乐意被指派来伺候几日,日后这位飞上枝头,见面也有三分情不是。于是他愈发周到,细细问了冬枣,把钟容儿的喜好摸了个清楚,按着她喜欢的样子把梧桐苑归置的和宫里不差了,更好的是,梧桐苑的还有个小厨房,倒是十分方便。
“多谢你了,其实只住几日,原不用这么麻烦的。”钟容儿让冬枣递上一个厚厚的荷包。
邓远高兴的收下了,“常在说的哪里话,皇上派奴才来,是奴才的福分,哪有不尽心的。”
钟容儿又让邓远给荣亲王带了话,说明日中午请他来用膳。
这一夜,钟容儿简单的和冬枣用了膳食,就睡下了。还不忘在小厨房做了碗骨汤面让邓远送去给秦司衡,香气四溢的骨头汤,下了劲道的手擀面,当然这手擀面可不是她擀的,她平生最不会的就是擀面了,这是可爱的冬枣同学擀的,鸡汤里下了些笋丝,木耳,豆芽之类的,配上酸豆角,配了一点点的辣子和醋,让人恨不能把舌头都吞下去,尤其汤面上还卧了一个爱心的蛋。
等邓远送去的时候,秦司衡正和底下的人议事,天色已晚,大家都饿了,可皇上不说散,谁敢提要吃饭的事情,等秦司衡看到邓远端上来的鸡汤面,这才提议先用膳再议事。林守德立刻让厨房把剩下的汤下了面,按着皇上的这碗放了些配菜,让几位大臣也去偏殿用膳。
等秦司衡足足把一大碗的面条和汤全吃完了,才感觉浑身都舒服起来,人都精神了不少。秦司衡满意的扬着嘴角,恨不得嘴巴都咧到耳根子后面去,脸上就差没写着,瞧见没,朕的女人贴心吧。还亲自做了面条提醒朕用膳呢。
林守德表示没眼看,没眼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