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唯唯，唯唯……过来……”

气氛在哭泣声中僵持了好一阵子，外婆终于肯再说话了，她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伸出了她那只干巴巴的布满了棕褐色老年斑的手，摆了摆，示意小唯过来。

“呜呜呜……”

小唯抬起了头，眼睛是红红的，哭泣的声音也丝毫没有减弱。

不过，她还是在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外婆的方向挪去，几乎是一寸一寸地挪过去的，很想过去，但是很慢，因为很怕。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外婆会在那个瞬间变得像个……像个……大坏蛋一样……竟然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脚腕！

在印象里……似乎……只在卡通片里面看过这样的场景……不过，那些坏蛋通常会抓着脚腕儿把人给倒提起来……然后使劲地抖……直到抖出他们想要的东西来……比如，金币，钻石或者是其他的什么……

那……外婆又想要得到什么呢？

小唯在想，很努力地想，可惜她想不出来……

……

“唉……”

张着手臂，就那么张着，一直等到小唯怯怯懦懦地“挪”过来的时候，外婆便一下子将小唯给抱在了怀里。

有点像是展翅的老鹰将一只小鸡给扑到了怀里……

小鸡当然害怕。

剧烈地抖动着身体，使劲甩着胳膊，想要挣脱，但是发现自己已经被“困”得死死的了！

“啊啊啊……”

一着急小唯就哭得比先前更加厉害了，直到……

直到两片干干的凉凉的东西突然紧紧地贴在了她的额头上……很快，一股她熟悉的味道就慢慢地弥漫到她的鼻孔里了……那是她最熟悉的外婆的气息……

这气息里充满了爱与温暖，像是一股暖流，可以一直流到她的心上，然后将她虽有的防备全都融化……

这里面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暖味道，甚至能够让她想起在她很小的时候那个守在她摇篮旁边的亲切面孔……

那是是亲人的气息……

没错！她不是坏蛋！

她她她……她是我的外婆啊！

想到这里，小唯便一头栽进了外婆的怀抱里，啊……原来，外婆的怀抱一直都是温暖的……

“唯唯……”

听着那个笑盈盈的是声音，再抬起头，又看到了外婆慈祥的面孔……

外婆也笑着，张着嘴，露出了她那一口黑洞洞的，空空的嘴巴，用舌头舔着自己仅剩的几颗牙齿，是七零八落的牙齿……

“外婆！”

小唯亲切地叫了一声，然后就又把脑袋埋进了外婆的怀里，她额头上的那一小片刘海也被弄得乱乱的。

“嗯……”

外婆慢慢的，一遍又一遍地轻轻地摩挲着小唯还很稚嫩的后背，是软软的，也是热乎乎的。

……

渐渐的，小唯的哭泣声便也慢慢地停歇下来了。

……

“唯唯是不是饿了？”

手上仍在摩挲着，然后，突然停了下来，外婆笑吟吟地问道。

“外婆外婆……外婆怎么知道小唯饿了呢？”

抬起头来，两只眼睛就好像是两颗明亮的黑珍珠一般，瞪得大大的望着外婆。

“哼！我不是说了么……这里！”

外婆抬起手来，轻轻地刮了一下小唯粉嫩的鼻尖儿，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抿着嘴笑道。

“嗯！”

小唯忽然想起来，亲人与亲人之间的心是紧紧地连在一起的，是有感应的！于是，她就微笑着使劲地点了点头，自然，将额头前的刘海弄得更乱了一些。

……

“嘿嘿！开饭！”

外婆笑着，然后从自己的身上取下了那只巨大的铁水壶，深绿色的铁水壶上还可以看到一小片深深的划痕，那是绿漆被划掉之后的灰色的铁的颜色。

“啵！”的一声

揭开壶盖……倒了慢慢一壶盖，然后送到了小唯的面前。

“那……刚刚……小唯心里面想的事情外婆是不是也知道了……”

迟疑着，好像在想着什么一样，慢慢问道，同时双手合拢着接过壶盖，小唯小心翼翼的握着，握在掌心里，竟然显得那壶盖还有些大。

“给……这是小唯的煎蛋……”

不过忙着开饭的外婆似乎并没有听到小唯在说什么，外婆只是笑着，然后把一片煎蛋和一张烙饼夹在一起放到了小唯的嘴边。

“啊！好香！”

前几秒还满腹疑惑的小唯一见到美食就立刻把一切都抛在脑后了。

那股……焦香的煎鸡蛋的味道直冲冲地钻进来了小唯的鼻孔里，同时嘴巴里也开始不停地分泌着唾液……

一张嘴小唯就把“煎蛋夹烙饼”咬了一大块下去，嘴里不停地咀嚼着，“咔嚓”几下就全都干完了。

“嗝~”

吃完，打了一个满意的嗝，小唯就靠在石壁上又舒舒服服地喝了一口水。

水很烫，但是喝下去以后全身都热乎乎了，暖和得很。

“这叫山明治……好吃吧……”

在小唯打嗝的功夫，外婆已经又做好了一个“煎蛋夹烙饼”并递给小唯，不过小唯已经吃饱了，就摇了摇头。

“山明治？”

学着外婆的声音，小唯歪着脑袋问道，这是她没有听过的词汇。

“嗯，是进口东西呢……外国人都这么吃……只不过人家是用面包……我们用面饼……害！差不多……都是面……而且我们的面还更好吃呢……”

十分满意地端详着手里的“杰作”，说完外婆就张大了嘴，然后大大地咬了一口，只是可惜没咬下来，只咬了一小块软滑的鸡蛋下来，面饼上只留下了一排浅浅的稀疏的牙印……

……

“嗯，山明治好吃！”

小唯对外婆的话深信不疑。

“唯唯呢，以后也要留洋……去外国……多出去看看……虽然他们的山明治不一定好吃……但是也要尝尝……就像生活嘛……有苦也有乐……苦乐掺半方是真滋味啊……”

外婆艰难的咀嚼着，嚼了好半天才勉强地将那一小片煎蛋嚼碎了，咽下，然后继续说道，尤其是说到“有苦也有乐”的时候，意味深长。

“嗯！小唯会的。到时候小唯会给外婆带一个外婆能咬动的山明治！”

聪明的小唯虽然听不懂什么“苦乐”什么“真滋味”，但是她却发现外婆这顿饭吃得并不那么顺利……于是就立刻说到。

“好哇！好哇！……哈哈哈……”

大笑着，很开心，外婆再一次抚摸着小唯道。

“那外婆可就真的等上喽！”

“嗯！”

“真的！？”

“嗯，真的！”

“哈哈哈，好啊~好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