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有“失去父母,子孙有三年不幸”的说法,所以有了“三周纪念”日的说法。个中最深的道理无法考究,但从表面的现象上是可以窥探其这个说法存在的道理的。
其一,在父母卧床的时候,是需要子孙们细心照顾的,在照顾卧床的父母那一段时间内是最费心血的,子孙们大都在父母去世以后的一刹那,这种身体的透支和损耗所造成的亏损都会一下子表现出来。所以,这个时候,子孙们的身体是最容易出现不测现象的其二,父母去世的时候,就像是一季的庄稼,上一季“成熟”过后,下一季也就随之“成熟”了,这是自然的规律,是新陈代谢的现象其三,还有一部分,就像是薛老喜的死去,原先笼罩在孩子们头上的光环一下子失去了,孩子们自然是一下子失去了被“保护”的能力,不如意的事情就会接踵而至,这更是人之常情,自然的现象。
在这个世界上,父亲永远是“擎天柱”的角色。很多的时候,我们会对父亲存在的意义心不在焉,甚至还会产生受制约,有麻烦的感觉,那是因为人还没有到“当家才知柴米贵,养儿方晓父母恩”的时候。
在薛老喜活着的时候,二骡子无论是吃喝穿戴或者工作和事业等,都是饭来了张口,衣来了伸手,一定程度上四通八达,顺风顺水。但那时,他从没有想到过那是父亲殚精竭虑,熬眼磨屁股,精打细算的结果,甚至有很多时候他都以为那是自己的命好,自己能干,是自己努力得来的。
薛老喜被坷垃打死以后,二骡子在很短的时间内,从自己周围的人和事中,他一下子遭遇了许许多多的不测,长了很多很多的见识。
家庭上,他每每回到家里的时候,首先看到的是妈妈愁眉不展的面容和近乎邋遢的生活方式,他一下子开始怜惜起妈妈来了。
他想方设法地讨妈妈的欢心,但无论他怎样地用心,总不见妈妈有积极地表现。这个时候,二骡子才开始思想自己的家里的事来了,他才知道了:“锅是铁打的”道理,。
他也是听人们说的,爸爸这个人很聪明,小时候上学时学业是非常优秀的,1954年苏家屯在四乡八里名声大噪了一阵子。那一年,500多口的苏家屯村一下子考上了两个本科大学生,一个去了京城,另一个就是爸爸。爸爸是被西部大城市的交通大学“土木工程系”轻松录取的,曾经在堰县引起了特别的轰动。
但爸爸上学前就和妈妈订了婚,当时叫“娃娃亲”。爸爸上大学以后,妈妈的思想产生了激烈的斗争,终于在爸爸入学将近一年的时候,妈妈只身到了那座城市,并且艰难地找到了那所大学,也不知道妈妈是怎样说服了爸爸的,便又把爸爸带回了苏家屯。
可惜,可怜的是,爸爸是按自动退学处理的,学校里连一个字的证明都没有给他出具。从此,爸爸便永远地待在了苏家屯这个小村子里,就像是一块石头埋进了土地里,不会长粗,也不会长长了。
二骡子不止一次地听人们说过,爸爸若是交大毕业,他肯定是社会主义建设的高级人才,现在,他的同学大都是部级以上的国家干部。
有的时候,二骡子会在一种特定的场合和一种特定的氛围中听到人们的传说。说是妈妈是害怕爸爸上了大学当“陈世美”,所以那一次她只身到了那所交通大学,开始是劝父亲自动放弃学业,回家继续保持两个人的婚姻关系,当时,爸爸舍不得,便不同意,并对妈妈保证,无论在怎样的情况下都会保持两人的婚姻关系。但妈妈不相信,也不同意,最后对爸爸说,自己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若是不放弃学业回家,她就到学校里公开说事。
关于爸爸和妈妈的传说,此时此刻二骡子才认识的又深刻了一些,他真正理解了妈妈对爸爸的那份亏欠。所以,每当他看见妈妈那不畅荡的样子,他总是替妈妈担心,担心他的妈妈会因此积郁成疾另一方面,当一个人的家庭生活长时间的处于一种沉闷和恐惧的状态中,那是很难熬的。
二骡子的哥哥照北,此时已经成家立业,并且有了自己的孩子,算是分家门另家住了。但他的两个弟弟照北和照西此时正处在需要爸爸理料和成家的阶段。前些时候,照南从市里领回来了一个女朋友,看样子是要提结婚的事情了。照南说人家女孩子家里条件好,对薛家的要求也高,必须在县城里有一处面积在130平以上的房子,另外家具等也得一应俱全。
那天晚上,妈妈招集二骡子和哥哥照北开会,把照南的情况说了一下,希望他们兄弟两个人想想办法,把这件事应承下来。谁知道照北当场都表示反对了,他反对的理由很充分,说是爸爸活着的时候是掏了大价钱为照东买了户口,当上了公家人的,因此,照东在这件事上应该完全承担下来。然而,二骡子往那里去弄在县城里买一套房子的钱呢?
大哥照北的话都没有说完就扬长而去了。为此,嫩粉在二骡子的面前大哭了好大一阵子,然而,世界上真的有“英雄没有回天力”的事情,三弟照南的婚事就这样中途流产了。
爸爸活着的时候,二骡子那里有这么多的烦心事呢?这些原来他都不曾想过的事情一下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弄得他神志不宁,身心憔悴。
在教育办公室上班,二骡子本来是因为逃避教课,不会教课,薛老喜才花大力气,花大价钱弄来的。这个原因周围的人都清楚,爸爸活着的时候,他倒是也没有发现过什么特别异常的现象,那时,他隔三差五的下校去蹭一美餐,春节、教师节、中秋节来临的时候,下面的学校都给他备一份礼品送上门,他的日子过得挺惬意的。
按教育办公室的分配,他和另外一个教办的工作人员一起是二中和三中的住校领导,负责两个中学平时工作的协调和下情上知的工作,说起来是住校,他连一天也没有住过学校。
当时,他想起来了就在这两所学校走动走动,每一次去那两个学校,两个学校的校长都是远接高送的。特别是二中的那个校长,一见面总是长时间地,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有的时候把他的握的生疼生疼的,嘴里总是说:“我的工作您多多包涵!多多包涵!希望您多到领导那里多多美言!多多美言!”
临结束,那二中的校长又总是陪着他美餐一顿。
苏家屯的变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