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落下,王六郎的脸色无比铁青。
他转头死死盯着身旁的张状师,瞪大的眼睛,写满了疑惑。
仿佛在问,你到底是哪一边的?
围观的百姓也瞧出了不对劲,窃窃私语。
砰的一声。
惊堂木炸响,齐坤肃然喝道:“武山,刘黑狗上前听命,速速去那两个护卫老家拿人!不得有误!”
“是!”
两个彪形衙役出列,拱手领命,转身快步离去。
“王六郎,你有行凶杀人的嫌疑,来人,先将他收监!待抓到那两个护卫,本官再度升堂审案!”
齐坤威严下令。
“不!我没罪!张状师,快救我!”
王六郎一听,脸色再变,转头向张状师求救。
铮。
一声脆响,长剑出鞘,柳惊霜手中的三尺青峰指在王六郎喉咙上,冷斥道:“公堂之上,岂能任你咆哮!再敢乱喊,休怪刀剑无眼!”
瞬间,锋寒剑尖刺入皮肤,一点鲜血渗透出来。
王六郎立刻不敢动了。
紧接着,一旁的衙役过来,三百斤的枷锁往他头上一套,五十斤的镣铐往双手双脚一锁,人瞬间变成阶下囚。
“拖下去。”
公案之后,齐坤冷冷吐出三个字。
“是!”
两名衙役一听,立刻就架起王六郎,直接拖出公堂,押往县牢。
“放心吧,王公子,我会帮你据理力争的,争取让县令大人早日重审,免去你错失杀人的罚款,还你一个清白。”
看着拼命挣扎的王六郎,张状师一脸正义地安抚道。
“你!”
王六郎咬牙切齿,似乎想要骂几句,但还是忍了下来。
“好!”
“青天大老爷!”
“感谢大人为我等作主!”
看着王六郎被拖走,围观百姓纷纷发出由衷的赞叹。
闻言,齐坤站起身来,朝百姓躬了躬身,拱手道:“多谢诸位乡亲父老抬爱,本官尚且年轻,处事尚有考虑不周之处,还担不起青天之名,日后有什么失误之处,还请诸位乡亲父老多多见谅,照顾。”
听闻这一番话语,围观百姓大为感动,纷纷赞叹县令大人平易近人,儒雅随和,谦逊有礼。
这下青河县是真的有福了。
在众多百姓的赞赏目光中,齐坤坐下来,轻拍惊堂木:“今日审案,到此结束,本官还另有要务,诸位乡亲父老请回吧。退堂。”
“威武~”
一众衙役,昂首挺胸,敲着杀威棍,高声齐喝。
随后,齐坤起身,朝张状师点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张状师,若是有空,不妨和本官喝一杯?”
“哈哈,恭敬不如从命。”
张状师清笑一声。
于是,二人联袂走入内堂之中。
柳惊霜也跟了进来。
“张状师,本官也是初来乍到,这下人还没一个,不过,茶倒是有些好茶。”
齐坤一屁股坐在主位上,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罐,递给柳惊霜。
柳惊霜接过,看了一眼,微微一愣。
这不是凌县尉家的秋茶么?县令大人什么时候顺的?不过,大人刚刚伸张正义,那么辛苦,拿一罐茶叶……这是正义的享受!
想到这,她转身就去泡茶。
张状师坐在左上首,打量四周一眼,笑呵呵道:“齐大人客气了,我什么茶都能喝的。对了,刚才我的辩护,没有打乱县令大人的计划吧。是不是打草惊蛇了?”
“没有,反而是帮了大忙!在这,本官谢谢张兄!”
齐坤拱手微微一拜。
“不谢不谢。”
张状师微微一摆手,笑着点点头:“也对,齐兄让那两个衙役去拿人,却连个字条都没给,显然是无心抓人。看来,这次我是白跑了,王六郎落在齐兄手里,估计是离死不远了。”
齐坤微微眯眼:“这人还有大用,暂时不能死。”
“项庄舞剑?”
张状师眉头一挑。
齐坤笑了笑,回了四个字:“醉翁之意。”
哈哈。
下一刻,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对了,张兄怎么突然会来到百河郡,来到青河县,碰上这么一桩案子?”齐坤问道。
“说起来也有点巧合。”
张状师轻笑道:“我游历到百河郡,受邀请去参加一位大人的晚宴,结果在上茅厕的时候,碰到旁边有人谈起这桩案子,一听就知道其中有天大冤情,于是便毛遂自荐,来给王六郎辩护。当然,顺便也打听了一下齐兄的事迹,佩服佩服,自愧不如。”
“不敢当,不敢当。”
齐坤谦虚一笑。
这时,柳惊霜领着一壶热水,还有洗好的茶壶回来,开始在一旁沏茶,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这位捕头泡茶的动作很专业啊,是在郡里的书院学的么?”
张状师看了一眼,问道。
柳惊霜摇摇头:“不,是郡里武院一位教习师傅指点的一个小技巧,泡茶可以帮助练剑,定住心猿意马。”
“难怪这位捕头年纪轻轻就修炼到罡气境,可惜,我就不行,一心想着游山玩水,帮人辩护。”
张状师摇头叹道。
“张兄,你连罡气境都没有,却四处帮人辩护,不怕受伤么?虽说近些年风调雨顺,但劫道山贼,剪径土匪,江洋大盗都不少啊。”
齐坤略微有些好奇。
张状师笑了笑,回道:“我身后有人。”
有人?武道高手?
齐坤双眉一挑,又问道:“男的?”
“嗯,男的。嗯?我身后有男的,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张状师微微一愣。
“张状师,请喝茶。”
这时,柳惊霜将茶杯捧来。
“谢谢。齐兄,这杯茶喝完,恐怕我也要走了,听闻隔壁青阳县又出了一件六月飞霜的冤案,我得过去看一眼。”
张状师捧起茶杯,吹了几口气,笑道。
“这么快?我还想和张兄你闲聊几天呢。”
齐坤楞了一下。
“不了,我在这里,反而会影响齐兄你大展拳脚。那么,就借这一杯茶,祝齐兄马到功成,心想事成。”
张状师笑着举起了茶杯。
“谢谢,请!”
齐坤同样举杯相敬。
然后,二人一仰头,一饮而尽,再度相视一笑。
“告辞!”
张状师放下茶杯,起身拱手就走。
“我送送张兄。”
齐坤起身相送,直接将人送到县衙大门。
“希望你我有朝一日在京城相见!”张状师撑着纸伞,在飞雪之中,扬了扬手。
“承你贵言。”
齐坤点点头,扬手再见。
很快,这位只在茅厕才能遇见的奇人消失在风雪之中。
“天快黑了。”
齐坤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双眸一眯,神色冷了下来,转身箭步流星,走入公堂之内。
此时,一众衙役还没离开,看到齐坤进来,皆是肃然而立。
“等下,一个个进来,本官找你们问话。谢东,你先来!”
齐坤扫视他们一眼,冷道一声,转身进了内堂。
“是。”
名叫谢东的大汉应了一声,神色忐忑不安,畏畏缩缩地跟着走进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