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启把递到嘴边的茶杯又放下了,嗤笑着看了金穆一眼:“这么说来,我倒要感谢你只杀我一人咯!”
王之失笑道:“你就别再做最后的抵抗了,趁早投降,交出证据,如果你不识相非要逼我们出手,下场会十分凄惨。”
王之大小也是一个朝廷命官,竟然利用官府职权铲除异己,真是极大的讽刺,赵启掏出怀中的诉状和账本,皮笑肉不笑的站起身来:“所有证据都在这里了,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们得凭本事来取!”
林妙抽出匕首挡在赵启身前,金穆一声令下,他的爪牙们和县衙的捕头狱卒挥舞着兵器,朝林妙赵启冲了过来。
赵启拿起桌上的茶杯往地上一掷,一声脆响,酒肆内的护卫鱼贯而出,硬是把第一波攻势击退了回去。
一片混乱中,林妙从腰间取出太子腰牌,亮在众人面前,高声唱到:“太子殿下在此,尔等安敢造次,还不速速放下兵器受降。”
看到那块明晃晃的腰牌,有不少人当场看傻了眼,特别王之和金穆,心头震颤,看赵启的眼神似蒙上了一层诡异的血色。
“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王之直指赵启道,“杀了他……”
捕快和狱卒们握剑的手略有松动,他们与金爷的手下不同,他们吃着朝廷的俸禄,他们有妻儿老小,他们有牵挂,不像那些穷凶极恶的歹徒,可以毫无顾忌的去杀戮。
赵启趁着捕快和狱卒犹豫的空当道:“放下武器,本太子或可免你们一死,你们可以将功折罪,来抵消自己所犯下的罪。”
王之见赵启想策反自己带来的人,先下手为强怒吼道:“你们这些不中用的东西,赶快给我杀了他。”
“我受够了,”一年轻捕快站出来骂道,“王之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不过就是一个芝麻绿豆大点的官,平时我们受你的窝囊气还不够多吗!死到临头了,你还敢骂我们侮辱我们,谁爱给你干谁干,反正我不干了!”
年轻捕快说着把刀收回刀鞘,迈腿往赵启这边走来,王之怒火冲天,提刀要砍了那个年轻捕快,被一旁的捕头及时击落武器。
那捕头冲着王之吐了一口唾沫:“你这个背后伤人的卑鄙无耻的小人,我也不干了!”
越来越多的捕快和狱卒被那一句“我不干了!”戳中压抑已久的怒火,纷纷放弃助纣为虐,加入了赵启的阵营。
两厢人数一对比,金穆还是占了绝对的优势,太子殿下又怎样?杀了他,再杀了所有知道真相的人,他一样能全身而退。金穆有恃无恐道:“在晋云县我就是天,我今天就算把你们全都杀了,日后京都派人来查,没有证据,也奈何不了我。”
“既然本太子敢来,就做好了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准备,你想吃下我们,还缺一副好牙口,”赵启振臂一呼,“生死存亡就在今日这一战,你们不为本太子,不为朝廷,就为这晋云县饱受贪官恶霸欺凌的百姓一战,一切全凭自愿,你们有谁有苦衷,要退出的,我赵启绝不阻拦。”
护卫和衙门的人听了赵启说的话,热血沸腾,高呼:“誓死一战!决不退缩!誓死一战!绝不退缩……”
振奋人心的声音穿透门窗墙壁的阻隔,传进了邻近的许多的店铺里面。原本紧闭的大门被重新开启,许多父老乡亲陆续从店铺里面疾步而出,有条件的手拿铁锹晾杆,没条件的举着锅铲鸡毛掸子,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围拢过来的人就像一个失控的雪球,越聚越多。
赵启看到百姓们自发出来与他们站在一起,何愁贪官不灭,毒瘤不除,赵启乘胜追击,对金穆的手下们喊道:“你们看到了,整个晋云城的百姓就是我们的后盾,你们休要再助纣为虐,赶紧放弃抵抗。”
黄三见势头不妙,一个熟练的转身,脚下抹油般逃得飞快。
金穆拔出身边手下的剑往黄三后背一刺道:“连你也敢背叛我。”
黄三口吐鲜血,回身指着金穆,那话还停留在口中,人却向前倾倒,似一滩烂泥,趴在地上没了声息。
黄三一死。金穆的其他手下唯恐自己变成第二个黄三,不战自溃,纷纷弃械投降。
金穆举刀还要做最后的抵抗。被百姓们的各式武器围殴一顿,拿麻绳绑了,不等赵启回头收拾王之,王之已经被群情激奋的百姓直接吓晕了过去。
王之和金穆被百姓押着抬着,回到了晋云县衙门,这个曾经藏污纳垢的地方。赵启撩袍坐于大堂之上,王之被衙役用水泼醒。
赵启让林淼当着众人的面,念了云大人生前最后的诉状,桩桩件件尽述着王之与金穆不可饶恕的暴行,赵启着人去狱中带云容和胖男人上堂来问话。
片刻后,云容和胖男人跟着衙役走入大堂,低头跪在赵启面前。
赵启例行询问,以便小吏记录在案:“堂下犯人报上名来。”
听到赵启的声音,云容眼中的讶异一闪而过,她抬起头道:“民女云容。”
赵启道:“我且问你,你与姐夫通奸,杀害亲姐一尸两命,后又毒杀死全家老老少少三十余口人,你可认罪?”
“回大人,民女不认罪,”这句话云容说过无数遍。但今天这一遍,她说得最从容。
赵启道:“既不认罪,那就传犯人云容的姐夫余六上堂,与犯人当堂对峙。”
衙役得了命令,火速传余六到堂,余六战战兢兢的跪着大堂上,赵启惊堂木一拍下,吓得差点尿裤子。
赵启给了余六机会:“据你之前所供述,犯人云容与你通奸,杀害你妻儿之事,你可想翻供?”
金穆堂而皇之的回头瞪了余六一眼,余六一怔,便卖力地摇了摇头,死不改口道:“不翻供,不翻供,实是此女子勾引我在先,杀害她亲姐还有我那未出世的孩儿在后,此女歹毒至此,死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