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荇流疑惑的看了锦灿一眼,那个地方他知道。
云崖是个好地方,从西域到中原,从中原到长安,往来的商人不计其数,荇流自小见惯了金发碧眼的胡商和黑发黑瞳的中原人,听惯了往来的驼铃声,可他从来没有看到哪个人孤身一人从楼兰走到云崖,还要继续东行。
“不知姐姐你到长安所谓何事啊?”
锦灿抽出佩剑,仔仔细细的擦拭着,漫不经心的回答道,“家道中落,去长安寻亲。”
锦灿嫣然一笑,扭头说道,“别老顾着问我,还没盘问你呢,你一口一个姐姐倒是叫的亲热,你就这么信任我?”
“姐姐你是好人啊!”
“我脸上又没刻字,你怎么就推断我是个好人?”
“可姐姐你就是好人啊,你还帮我制服了这些强盗。”
锦灿不知道怎么去告诉荇流关于好人和坏人的定义,况且她也一向自认不是个好人,于是干脆闭了嘴,去拨动那篝火。
半晌过去,锦灿又问荇流:“你呢,小小年纪,一个人守在这里,和一群手无寸铁之力的人一起,不害怕吗?”
荇流疑惑的搔了搔头,似乎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这样的问题,就连他自己也从未费心思索过,回答道:“可是我还有我阿爹呢,平常从来没有人敢来我们这里作乱的,自这云崖往后有二十多户人家,都是我爹这几年救来安置在此的,他们平常晚上也不在这里,只白日里来帮忙,只不过近日来我爹不在,他们才夜里也歇在这里。”
锦灿听到荇流提起自己阿爹,满脸是崇拜与敬仰,心生羡慕,强忍心中酸涩。
“有阿爹真好!”
荇流一下子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小心翼翼的问,:“姐姐,你阿爹,怎么了?”
“他没怎么,他活的好好的。”
荇流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还没等这口气松完,便听到锦灿继续说道:“可我就是不想叫他好好的!”
荇流吓得差点讲手中的酒碗摔了出去。
锦灿并未理他,只自顾自说道:“我此去长安,就是要让他们不好过。”
荇流:“……”
更深露重,睡意渐沉。荇流迷迷糊糊的睡前只想到,“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夜色阑珊,伴着火堆里树枝的噼啪声,锦灿能听到荇流轻微的鼾声。她哑然失笑,还真是个不对人设防的小孩子。
渐渐的,她又想到了自己,这身红裙,是只有楼兰女子才会穿的服饰,可她,并不是楼兰女子。
楼兰女子多刚烈情种,阿娘并不赞成这样的做法,常常教育她,女子还是爱惜些自己的性命的好。若不是,收拾母亲的身后物,她永远也不会知道阿娘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这些话。
那些长安特有的书信,脆弱泛黄的纸张,到如今依旧字字诉说着深情。
想到这里,锦灿眸子微微一冷,拨了拨燃着的柴火,就连母亲最后的嘱托,也是要她到长安去。既然如此,她便去会一会这天下最繁华之所,长安城。
当然,此时的她并不清楚长安城,究竟是怎样的波诡云谲,未来又会掀起的滔天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