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白在梦里梦到一大片白色湖泊，有人不停地拉着自己，紧接着画面变换她走在一条一边是草坪一边是悬崖的狭窄的小路上，她走的心惊胆战，每迈一步路就变窄，她紧张极了，突然整条路剧烈晃动起来，橘白猛然惊醒，回了半天神，原来是上课王思思回来了，橘白看王思思坐定，扭头用略带生气的语气对王思思说：“下次我睡觉别拉桌子了。”

王思思看了橘白一眼，扭头没有理会，依旧双手靠着在桌前，头抵在手上。

橘白没有多说话，她突然觉得没来由地生气。伸手将课本拿出来，“啪”摔在桌子上，童菲听到摔书声，扭头看到橘白一脸怒气，问道：“怎么了？”

橘白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又把我吓醒了！”

童菲看了看旁边的王思思，暗暗讽刺道：“她怎么总是这样啊，在蔡鹏那受什么委屈了吧”

橘白依旧生气，没有搭话。

“她把你吓醒多少次了，你骂她呗，怕什么”童菲继续说道

橘白斜眼看了一眼王思思，冷冷地对童菲大声说道：“这次就算了，下次注意点”

王思思依旧低着头，没有搭理橘白。

童菲无奈地耸耸肩，也没有再说话。

这节语文课，是橘白最喜欢上的课，橘白的语文成绩不用复习都可以得高分，这是她目前最拿的手的科目了。

放学后，橘白回到家里，爸妈没有做饭，家里来客人了，这个客人是爸爸的好朋友，不，是曾经的好朋友。今天他来是来要钱的，他现在的身份是爸爸的债权人。

妈妈见橘白回来，赶紧将橘白拉到弟弟程裕的房间，将桌上的钱塞给橘白，叮嘱道：“冷不冷？一会小裕回来，你俩出去吃饭，吃完就去学校，晚上先回家一趟，下雪记得把衣服穿暖和啊！”

橘白点了点头，妈妈随即出去招待这位“老朋友”贾道明。

橘白靠在门边，竖起耳朵听他们在谈些什么，可他们声音太小什么也听不清。

橘白正欲作罢，门外传来一声大吼：“你大哥和你妈都有钱，你找他们借钱还给我啊！”是贾道明的声音！

爸爸也急了，大声说道：“我说了，这事是我自己家的事，跟他俩没有关系，再说了，这官司已经到二审了，等那边赔偿了，我立刻把钱给你！”

“赔偿？”贾道明嘲笑道：“你还想着赢官司？实话告诉你们吧！你们跟盛茂集团打官司，根本赢不了！”

爸爸仿佛意识到自己声音有些大，压低声音说:“一审已经宣判了我们赢了”

“赢了？你那几辆车给你判了多钱？2万5？卖废铁也不止吧？”贾道明讥讽地说道：“你这叫赢？人家是什么？是盛茂集团！是国企！你还痴心妄想想要赢官司？做梦吧你！”

爸爸有些犹豫，语气不坚定的说：“已经上诉开庭了，就等二审宣判了，我已经在找人打关系”

“找关系？”贾道明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你看看你那德行！你跟人家比关系？你几斤几两？你有人家关系硬？我可告诉你！不光是我说，你大哥也在他们局里放话了，你要是把官司打赢他把你叫声哥”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妈妈突然激动起来，拔高音量说道

橘白身体僵直，紧捏双拳贴在门上，正欲听贾道明还要说什么，门突然被推开，她吓了一跳，原来是弟弟小裕放学回来了，他脸色难看，紧闭双唇，篡着拳头，橘白不想让小裕听到这些乌七八糟的话，赶紧说：“妈妈让我们出去吃饭，走吧！”说完拉着小裕往出走。

经过院子，爸妈不再说话，贾叔叔看了一眼橘白他俩，对爸爸继续讥讽道：“就你这样子，死猪不怕开水烫！你家孩子都不嫌你丢人！”

橘白彻底被激怒了，停下脚步瞪大眼睛看着贾道明，大吼道：“你骂谁呢！”

话音刚落，一块砖头朝贾道明砸去，落在院子中间的雪堆里，大家都傻了眼，顺着转头抛出的方向看去，只见程裕怒气冲冲地死死盯着贾道明，作势还要再砸他！

贾道明吓了一跳，大骂道：“程国民，这就是你他妈教育出来的，真不是个好东西！”说完又有点后怕地开始往出走，嘴里依旧骂骂咧咧：“真是有啥老子就有啥儿子！看以后能有什么出息！”

看着贾道明离开，橘白心里满满的愤怒和屈辱，她恨这些！恨贾道明！恨自己才18岁！可是现在的她能做什么？

爸爸心疼地看着他俩，用略带责怪地说道：“这些都是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

小裕脸憋的通红，胸腔剧烈地起伏着。妈妈走来安慰她俩，小裕反手将妈妈搂在怀里，然后松手扭头走进自己的房间。

回到教室，橘白依旧不能平静，她谁都不想理也不想说话，呆呆地坐着，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和对话，她感觉她已经被怨恨笼罩，无处发泄的情绪挑动着每一根神经！让她随时要失控！

自己曾经温暖安然的家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那个热情爽朗，总是叫她小橘子的贾叔叔为什么要变成另外一个人！那个以前给她买裙子买玩具的大伯去哪里了？家里曾经那么多的叔叔阿姨都去了哪里？

呵呵，也是！连那个豁达自信不可一世的爸爸不也变得疲惫怯懦？那个风采照人的妈妈不也变得憔悴坚强？小裕不也变得内敛安静了吗？还有什么是不能变的？

橘白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爸爸就是烂好人！

童菲来到教室看到橘白早已来了，兴冲冲地跑来，正欲开口，但看到橘白脸紧绷，一副火山爆发的样子，幽幽地问：“你怎么了？”

橘白没有抬头，压低声音强忍着说：“没怎么！”

童菲看橘白这个样子也没有搭话，转头走到教室后面和其他人聊天。

大家聚在一起。

李清乐见童菲走来，挑眉指了指前排，问道：“她怎么了”

“谁知道呢，莫名其妙的。”童菲漫不经心地回复，顺便开口问道：“听说你和谭可馨和好了？”

“嗯。”李清乐点了点头，接着说：“张歆然告诉你的？”

“不是，张喜悦说的”

“他那嘴真是快！”李清乐看着张喜悦吐槽道。

张喜悦听到这话，转头嚷道：“我不说都有人说！童菲，最近怎么不听你念叨许达了？”

童菲愣了一下，慌忙说道：“许达不回我的信，我还说他干嘛......”

杨光哈哈大笑了一声：“怕是许达忙不过来吧，哈哈！”

“什么嘛！”童菲撇了一眼杨光，嘟囔道：“你才是忙吧！”

“胡说什么呢！”张喜悦赶紧打断童菲，心虚地说道：“他最近忙着学习呢！”

张歆然没有说话，站着听大家聊天。

橘白呆坐了好久，教室里人来来往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可是这一切似乎将她抛弃，她慢慢将双臂环起让头埋在课桌上，黑漆漆的一片，四周似乎开始燃起大火，呼吸声沉重而压抑。

她迷迷糊糊地听见那个明朗的周末，贾道明笑呵呵地说：“我最近搞民宿资金有点周转不开，你帮我个忙，让嫂子别压价！”

然后是妈妈的声音：“这个转让合同比市场价贵20%呢！”

“算了，就当帮兄弟的忙”

“我就想做点轻松的，想把这个挣钱的事转给自己人，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又是贾道明的声音！

紧接着是大伯和奶奶声音夹杂着：“不行，这个事不能弄！”

“一定会赔的！”

“跟你说什么都不听！客运这一行你根本就不懂！”

“还钱！你欠别人的不能欠我的！”

“我和他自小一起长大，他不会坑我的！”

“还钱！找你哥和你妈要钱去！”

“好了，现在高兴了吧？”

“现在弄成这个样子！活该！”

“还钱！”

“还钱！”

......

太乱了！太乱了！一切太乱了！

头好痛！好痛！

忽然，一个剧烈的撞击猛然捶来！橘白惊坐起来，大口呼着气！

又是王思思！

怎么总是她！

橘白将课桌猛的拉回来，怒气冲冲的盯着王思思。

王思思撇了她一眼，橘白爆发了：“你整天是要搞什么？每次我睡觉都要拉桌子！”

王思思没有理她，橘白却丝毫没有住口的意思，喋喋不休道：“早上刚跟你说过！让你慢一点轻一点！你是耳朵聋了还是怎么的？成心跟我作对是吧？你要是不愿意坐在这里没人强迫你！爱坐到前面就赶紧去！别在我这碍眼......”

橘白还未说完，突然王思思将课本啪地一声重重一摔，转头吼道：“橘白，你说够了没！”

全班唰地将目光聚焦在橘白身上，橘白不甘示弱，也提高音量，迎面说道：“没说够！”

“你别欺人太甚！”

橘白内心的恶魔在啃噬着她，她盯着王思思狠狠地说：“我就欺人太甚怎么了！”

她直愣愣地盯着王思思，她再敢多说一句试试。

王思思也直直的盯着橘白，咬着嘴唇。

教室安静地诡异。

不知谁从后面伸出一只手挡在她俩的视线直接，嘴里不停地说：“算了算了！老师快来了！”

橘白看都不看，垂眼骂道：“滚远点！”接着抬起眼皮，对着王思思说：“你也一样！滚、远、点！”

王思思眼泪喷涌而出，停顿了几秒腾得站起来，拿着课本坐到蔡鹏旁边哭了起来。

橘白从鼻孔里白了王思思一眼，转身坐正。

童菲伸手拉了拉她，劝道：“别这样，大家都是同学”

橘白冷笑了一声，反问道：“不是你告诉我她再这样就骂她的吗？”

童菲愣住了，手瞬间缩了回去，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