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丫抬头看了一眼“小茗楼”三个大字,就率先走了进去。
“嗯,好。”谢三天说这话的时候又抬头看了一眼那块招牌,可惜他不管怎么回忆,都不记得中间那个字念什么,于是跟在秋丫的后面有些忐忑,生怕自己走错了。
听了一阵,付木辛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听客全都入迷了,不禁摇了摇头,佯装听得出神的样子,实际上却是全神贯注地竖起了耳朵想要听清屋子里的谈话。
“人好多啊,都没有座了。”才进茶楼,谢三天环顾了四周一圈之后很是遗憾地说道。
“你看那里。”秋丫指着对面二楼的方向,谢三天看去,那是……长老!他一个人坐着桌边,以手衬头,很是专注地看着大堂里的图先生。
“二位客官,现下没有空桌子,若不嫌弃可否和其他客人挤挤?”起先招呼付木辛的那个小二上前招呼道。
“我们……是来找那个人的。”谢三天指了指付木辛的方向。
“哦,那个人啊。”小二顺着谢三天指的方向看去,他还记得那个人,完全藐视图先生的那个男人,此刻却听书听得如痴如醉。小二用胜利者的眼神看向付木辛,可惜付木辛并未注意到小二正在看着他。
等到谢三天和秋丫二人来到付木辛身边的时候,屋内民心教的人也已经准备出来,付木辛听见他们打开门栓的声音就将注意力收了回来,放在了图先生的身上,却听见有人在叫自己。
付木辛还没有来得及回头去看是谁在叫自己,旁边的凳子就被拉开,一个人坐了下来,他抬头一看,原来是谢三天。
“你们也来了。”付木辛看见谢三天,视线再往上是站在谢三天旁边的秋丫。
“你也坐下吧。”付木辛边说边点头示意,秋丫点了点头后才坐了下来。这时,民心教的人从屋里走了出来,除了付木辛先前看见的那几个人之外,后面还跟着三个中年男子。
走在前面的那几个民心教民从付木辛身边经过时齐齐地看向了图先生,虽然只是短短一撇,付木辛发现他们的眼中带着恨意。其中走在后面的一个愤愤地轻声说道:“真是不识抬举,亏……”听见他说出这样的话,走在他旁边的人扭头看着他,付木辛背对着那个人,不知道他是以何种表情看着说话的那个人,只是听见话说到一半就止住了。
“这种话,下次不许再说了。”为首的那个男子说话声音很轻,但是语气中有股不可抗拒的力量。
付木辛看着几人的背影,暗道他们几个大老远前来果然不只是因为清平镇江盗猖狂这么简单。
“长老。”秋丫注意到付木辛的表情不对,有些担忧地叫到。
“没事,安心地听书吧。”付木辛微微一笑,看向了图先生。
图先生的故事还未讲完,谢三天估摸了一下时辰,站起身来贪恋地看着图先生说:“可惜了,好不容易听一次图先生的书,却不能听个完整。”
看见谢三天站起来,付木辛知道时间差不多了也就站了起来。这时在楼下的那个最初招待付木辛的小二看见付木辛起身意欲离开,心下有些着急,想要上楼在他面前得意一番,却听见旁边桌的客人叫他。
“来嘞!”小二不甘心地看了付木辛一眼,转身前去招呼客人了。
“这么快啊。”秋丫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身子却有些脱力差点儿没站稳,谢三天眼疾手快连忙伸手扶住了,付木辛悻悻地收回才伸到一半的手,转身带头离开了。
等到付木辛三人回到船上的时候,看到船上已经站满了人,知道下船的人都已经回来得差不多了。这时,人群中爆发出一声怒吼:“什么!在哪儿,带去我。”
话音刚落,就看见船十六和另外一个青龙船员从人堆中走了出来。谢三天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你别管。”船十六看也不看谢三天说道。
“周哥又去赌了。”带路船员的声音和船十六的声音同时响起,等到他回答了谢三天之后扭头看见船十六瞪了自己一眼就低下头加快了步子,带着船十六下了船。
“坏了。你先回房间去吧,等老大回来就要开船了。”谢三天脸色一变,刚想追出去,又想起旁边的秋丫,便浅浅一笑对秋丫说道,然后扯开嗓门让其他船员招呼着船上的商客们,随后一跃跳下了船。
谢三天猜得不错,这次船十六是真的很生气,自己跟着他前后脚走进赌坊就看见周哥已经被掀翻在了赌桌上。船十六是个暴脾气,他现在正在气头上,谢三天和另一个船员都不敢上前拉住船十六。
看着从赌桌滚到地上的周哥,谢三天着实觉得他可恨。青龙船上有一半的船员都赌,但是赌瘾就数周哥和蔡春最大。蔡春就是先前看着船十六拿银两给谢三天还被船十六调侃过的那个年轻人。
但是蔡春又和周哥不一样,他未成家,自己一个人只要吃饱饭就行了。周哥是有家室,有孩子的人,可是他还没有与他的身份相匹配的担当:总让妻儿挨饿。上一次回到怡乐镇的时候,周哥媳妇就背着他前来找船十六。
“船老大,他就只听你的话。如果你再不帮我们母子一把,我们娘儿两就要饿死了。”说完就轻轻地抹起眼泪来。
船十六看在眼里,恨在心里,当着其他船员的面大骂周哥不是个东西,身在福中不知福云云,当即给了周哥媳妇十两银子让她偷偷拿回去别让周哥知道。待周哥媳妇走了之后,船十六就下令以后大家都不准再撺掇周哥去赌博,知道周哥去赌博也要阻止,不然就以和周哥同去赌博处置。
谢三天看到被揍得鼻青脸肿连连求饶的周哥心下微叹一声,上前拉住了船十六道:“老大,这次就放他一马吧,你看他也知道错了。”
“是啊是啊,老大,我看他这次是真要改过了。”旁边的那个船员见谢三天出头求情了,也上前附和道。
“只怕他只是现在这样说说,到了下个城镇又是这样。”船十六说着上前,恨得想再踢几脚,却被谢三天和那个船员一左一右拉住了。
“周哥,还不赶紧谢谢老大。”见船十六的怒气已经发作得差不多,谢三天忙一边说一边朝着周哥使眼色。周哥反应过来忙在翻身跪在地上用膝盖上前几步,抓着船十六的衣衫道:“老大老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这次就放过我吧。”
“哼!”船老大从谢三天和船员手中将自己的胳膊抽出,率先走出了赌坊。随后又隔着门帘对里边还未动身的三人吼道:“还愣着干什么?”
“来了,来了。”谢三天和船员扶着周哥在后面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