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侧身来的男子,显出轮廓肃消的脸颊,两鬓青丝如墨飘长。
只是一瞬,漫天七色花瓣黯淡失色,眸光锋锐似能将月光碎成满地星辉。
明明是年轻俊逸的面目,却难掩一身孤冷,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之感,顾盼之间沧桑老态,声音粗糙低沉,似一把生锈的钝刀与朽木碰撞,十分突兀。
“你就是...沫雪卿兰......”
我微微愣怔了,眼风里瞧见自己腰间分明挂着个木牌,上面刻着礼?沫雪卿兰朱漆字,料想是这身袍子主人的名字。
巫父说,帝皇深不可测,战胜他先找到他的弱点,我消了掌心凝聚的黑灵,露出清浅敷衍的笑容。
立在他的视线之下,犹若沧海一栗面临汪洋之河,心生无端的怯惧。
我撕扯开有些干涸的喉咙,冰冷一语:“是,我是沫雪卿兰。”
“崇安王鸢宁将你送进宫伺候孤你可欢喜?”
我对伺候二字的理解还停留在烧火做饭、端茶倒水,我回答得干脆果断:“欢喜,非常欢喜。”
“哦?”他嘴角扯出一个转瞬即逝的鄙夷。
我迈着步伐,向着更靠近他的方向,袍裾如水波纹般向两侧层层散开,冰冷的双腿在忽明忽暗的丝绸质地间若隐若现,卷起落花无数。
他广袖轻抬,露出袖口的指尖如一朵含苞待放的水莲,指尖触到我的腰间时丝丝沁凉袭来,转瞬手掌弧形揽过,我已入那人怀中。
“你这是干什么!......”惊呼声脱口而出。
他的指尖从我的脸颊轻柔滑过,落在一双寒唇之上。
“嘘,我觉得你该更主动一点。”
他离我的脸越来越近,近到我可以闻到他馥郁的气息,看到他迷朦窈窕的黑色瞳仁,感受得到他温热起伏的胸口。
藏在我身体里本来冰冷的心脏竟会炽热到不堪跳动,脸颊也不禁发烫。
我的黑色法术凝聚在掌心却无法施展丝毫,难不成我堂堂一个女巫竟中了他人的禁锢之术?
荒唐。
“不...不可以...”此时他的唇只离我一指之隔。
眼前的人露出一脸惊诧“你说什么。”
“我说不可以...”我缓着紧张的呼吸,似乎明白了腰上挂着的木牌是什么含义。
他脸上的惊诧更深:“你不情愿?!”
“....是....那又怎样。”
他的手狠狠的抓起我的腕口,只是一瞬便将我的身体从他的怀中甩出。
我的身体被难以置信巨大的力量丢掷在地。
他很愤怒,声音如一把十分锋利的刀子要把我钉死在地上:“谁给你的胆子!”
我忍着撞击而带来的皮肉之痛,凝着他让我无法理解却又想把我撕碎的眼神,更觉荒唐。
一声冷笑过后,那人的动作如豹子一样敏捷,眨眼间,我的脖颈被狠狠的抓在掌中,他的指尖快要钻入我的皮肉。
黑色瞳仁再次与我咫尺相隔,他的瞳黑与白十分分明,暗涛汹涌中藏着不露声色的磅礴气势,闪着野兽一样的光,却时而流泄出些许疲惫。
“鸢宁小儿给你胆子来羞辱孤?”他嘴角深扯出一道沟壑,继续吼道:“鸢宁!孤早晚会收回崇安十五县,削了他的王爵,你给他卖命可知后果否?!”
那人的手青筋凹凸成枝蔓,将掌力一点点加注在我的脖颈之上。
没有人能掐死一个巫,我毫无窒息之感。
我看着他,笑容里不含一丝惧怕,迷离而坦然:“帝皇,杀我,唯恐脏了您的手。”
他用劲了力气,眼白胀满红色血丝,杀气一层层覆盖在凝着我的那双狠戾漆黑的眸“鸢宁派你入宫意欲何为?!说出来,孤不杀你。”
我一字一字艰难地吐出来“我这样一个弱小的人能做些什么呢。”
他的脸凑得更近,眼神闪着锋利的凶光,字字如刀:“你...想刺杀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