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代劳

入了书房，外头的声响彻底被屏除去，只余下偶尔一两声窸窸窣窣的风声。

江杳杳原本兴致正浓，准备就此好好展示一番。却在拿起墨跳研磨十几圈后彻底败下阵。

但祁钺却始终专一地盯着桌上平平展开的选宣纸，始终没有抬起眼去打量江杳杳。

江杳杳百无聊赖地转着墨条，时不时去探看一眼宣纸上的字迹。

察觉到她打量的视线，祁钺缓缓掀起了眼皮：“王妃似乎对这写字很有兴趣，不如来试一试？”

江杳杳莫名想起之前在校的一段时间狂练写字，如今看到毛病都难免心生恐惧，于是连连摆手：“王爷自个儿写吧，臣妾在一旁看着，替您研磨。”

墨条早已研不出墨水，但却被江杳杳机械地拉扯着。

祁钺沉吟数秒，斟酌着开口：“爱妃，没墨了。”

江杳杳迟缓地“啊”了一声，低头去打量一眼墨盒，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这个，王爷您先写，我接着给您换个墨条。”

兴许是有了前头的教训，江杳杳认真了几分，连带着研墨的速度也不断加快。

祁钺耐心将一副字写完，另起了一张宣纸，趁着江杳杳不注意时，三两下在新宣上写下她的名字。

未等他收起，江杳杳便灵敏地捕捉到他手上那张纸条，见他准备藏起时，连忙开口拦下：“写了我的名字，可就是我的了。快还给我。”

祁钺见他手中的宣纸暴露，反倒理直气壮压回手底下，借着身高的优势始终不肯挪位：“本王的字，自然是归属本王的。”

江杳杳咬了咬牙，吞吐出一声：“但写的是我的名字。”

祁钺并没有准备同江杳杳纠缠太久，趁着她不注意时将手中的宣纸折叠出几道痕迹，拿在手中，稍稍扬起，大有不让江杳杳抢到的趋势：“你若能从我手中抢到，本王就算你赢。”

江杳杳挣扎着踮起脚尖，本想趁他不备时抢过他手中的宣纸，但多次争夺无果，她渐渐失了兴致，疲惫不堪地将双手撑在桌台边。

祁钺见她不再争抢，竟微微松了口气：“王妃这就放弃了？”

江杳杳连眼皮都懒得掀，指尖在墨条之间打了个转，认命似地挑起一根，边研磨边放空。

见她不准备搭理自己，祁钺一时以为她是闹了脾气，有些无奈地松下手：“想要本王的亲笔，也是需要些代价的。”

江杳杳抬起头，面无表情地递去一眼：“请问王爷又有什么吩咐？”

祁钺对她的变脸早有所闻，因此现下是见怪不怪：“你不是说想去游园会？”

江杳杳原本平静无波澜的眼底顿时亮晶晶的：“王爷同意了？”

祁钺抬起手指，摇了摇：“不同意。”

江杳杳泄气地低下头，不住评判一声：“王爷这不是成心吊人胃口吗？无趣的很。”

见墨盒里的墨水已然浸满，江杳杳一时失了兴致，已作出要抬步离开的打算：“王爷，墨研好了，臣妾回房看账本了。”

自从打量起王府的琐事后，江杳杳表面上清闲，内里实则要操心许多事。

但好在逐渐上手后，便也习惯起来。

祁钺见她有转身离开的趋势，连忙抬步上前阻拦。

这一动作不小心牵扯到他身上的伤口，他吃痛地呼了一声，强绷着神色开口：“我没说你不可以去，只是有条件。”

江杳杳停下了脚步，转身时见他面色不对，连忙扶着他往一侧走：“你身上有伤，就不该大动干戈。眼下若是撕扯开，又难治愈了。”

祁钺盯了她一眼，不觉神色缓和下来：“你既是想去，就不能顶着王妃的身份，改头换面，懂吗？”

江杳杳从善如流地福了福身：“臣妾明白，谨遵王爷教诲。”

眼下是言听计从，但一旦到了游园会上，祁钺便知是束缚不住江杳杳了。

而江杳杳此刻心里头早已打着别的小算盘，将其余琐碎的事宜全数抛诸脑后。

祁钺强撑着笑意，维持不过几秒便原形毕露。

江杳杳低头时察觉他额间沁出了汗，连忙低头探看：“王爷这是怎么了？来，我替你看看伤口如何了。”

被江杳杳强行压制在椅上，长袍经由她灵活的指腹轻轻褪开。

一片浅淡的血迹顿时展现在眼前。

江杳杳原本舒展的眉头一蹙，一瞬没再生出旁的心思去纠结游园会的事，反而匆忙朝着门外的心腹嘱咐：“将王爷的药拿来。”

几人一番手忙脚乱的收拾后，祁钺的伤口才重新完成包扎。

江杳杳后头生怕伤口再度开裂，连平日里的照看都格外细致些。

不知不觉中迎来了游园会，江杳杳早已在府中坐不住，今日连打扮都格外素净。

原本准备趁着祁钺不备外出，却又因挂念着祁钺的伤势而犹豫不决。

见祁钺行至圆桌前，江杳杳连忙迎了上去，规矩地行礼：“王爷。”

无事不登三宝殿。

祁钺知晓江杳杳打的小算盘，却并没有当场点破，而是撩开袍子落座，漫不经心地开口：“今日王妃起这么早？竟连本王也赶不上了。”

江杳杳乐呵呵地朝着对方一笑，并没有去反驳他：“王爷，这是臣妾给您煮的佛手柑粥，养胃的，您尝尝。”

对于江杳杳下厨一事，祁钺是闻所未闻，因此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的一碗粥，并未急着去动：“王妃还藏着这手？竟连本王也瞒着？”

江杳杳乖顺地低着头，指了指一旁的花凝，毫不避讳地回应：“自然是请了帮手，这是臣妾首次下厨，味道虽称不上一绝，但好歹是臣妾的一片心意，王爷便赏脸尝尝吧？”

祁钺其实早已对面前的这碗粥十分有兴致，但面上却始终没有表露出来：“王妃这无事献殷勤，恐怕不...”

江杳杳猜测到他后头一番话，连忙开口：“王爷身上的伤势不方便，不如让臣妾代劳。臣妾来喂您吃吧。”

随后江杳杳极其主动地落座在他身侧，抬起勺子舀了一口粥，送到唇边渡上几口凉气，才递往祁钺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