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菩萨心肠

江杳杳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实则内心在腹诽徐清的一番做派。

见她不断蠕动唇畔，却始终没说出句完整的话，徐清一时好奇地凑近几分：“嘀嘀咕咕什么呢？”

江杳杳实打实被惊了一大跳。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师兄，多谢师兄大恩大德。为了感谢你的大恩大德，明儿早上给你加一只鸡腿，怎么样？”

开口前，江杳杳并没有料想在这样一方荒蛮的地方究竟要怎么找出一只鸡腿来。

可见她一派信誓旦旦的模样，徐清非但没有温声提醒，反而加高价码，伸出两根指尖：“要学针灸，独家秘术。至少有这个数吧？”

江杳杳心底暗道他吃人不吐骨头，脸上却是一副嬉笑的模样，应得十足爽快：“好嘞，别说两只，就是十只都可以。”

徐清强憋着笑，咬了咬后槽牙才恢复平日里冷静自持的模样，若有所思地伸手拍了拍江杳杳的肩，置评一声：“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江杳杳不知他何出此言，可到底是夸奖的话，她自然全盘收下。

抬头时见月色不早，江杳杳催促一声：“不早了，师兄不如早点歇下吧，有什么旁的事我们改日再说。”

主要是江杳杳奔波了几日，再加上之前睡不安稳，浑身的活跃因子早已死气沉沉。

直至徐清点头，江杳杳瞬间如蒙大赦，边朝着徐清作揖边往卧房处走：“那师兄明早见。”

道别徐清，江杳杳径直回了房间。

等整理好装束躺上床时，白日里的思绪重新浮现在脑海中。

江杳杳有几分恼怒地翻转过身子，却是彻夜难眠。

她赌气似地掀开被子蒙住头，似乎掩去白日所经历的事。

记忆却仿佛不让她得逞，硬生生将血淋淋的事实再度推向她的眼前。

江杳杳多次尝试扫除负面情绪无果，有些泄气地坐起身，倚在床头思考两人从前相处的点点滴滴。

初次相识时，尚且是阵痛的感觉。直至后来，饶是心动，又是惊喜。

江杳杳甚至还幻想过这样的情感能长久维持，可到头来却更像是一厢情愿。

思绪万千，转眼已至天亮。江杳杳难得没有睡到大中午，手脚利落地起了身，利用厨房内所剩不多的食材制了不同的糕点。

恰好赶上众人起身时，江杳杳将盆盆碗碗摆置好，招揽正缓慢往中央圆桌挪动的众人：“来来，来尝尝我的手艺。”

似是被江杳杳的勤劳惊到，江城脚下的动作慢了几分。临到跟前时，不忘伸手探了探江杳杳的额头，再望了望格外晴朗的天，不可思议地发问：“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今日竟起得这般早。”

当众被戳穿，江杳杳不羞不恼地上前，小臂搭着江城的手肘往前走，借机应声：“爹爹难道不许我勤快一回？”

江城心中难免有几分心疼，但嘴上却应道：“自然，自然欢喜。爹爹看见你这样，欢喜的很。”

江杳杳满意地扶着江城落座，江杳杳抬起眼时，他才慢半拍地注意到江杳杳眼底的红血丝，此时不忘训斥道：“昨夜没睡好？今日还起这么早，你一会如果跟我们出去给病号包扎，晕倒了怎么办？”

江杳杳摆了摆手，夹起一个馒头，往里面塞了几样素菜制成的馅，饶有兴致地回应：“爹爹，怎么可能，我是谁呀？我不会被打倒的。”

一旁的许致见状，连忙应声：“师傅，小师妹一向如此，您越说，她越不当回事，您不如直接由着她。她总会想明白的。”

江杳杳见许致替她解围，连忙顺着杆往上爬：“对对，许师兄说的对，不像徐师兄，昨天还坑骗我给他做鸡腿。这附近哪儿有鸡提供腿给我。”

正哈欠连天的徐清听闻这一句，连忙辩驳：“小师妹，你别忘了昨日是怎么答应师兄的。师兄可没强迫你，是你自己说的要给我两个鸡腿。”

虽事实如此，可江杳杳仍是脸不红心不跳地胡诌：“哪有，明明是师兄让我一定要做出来两只鸡腿的。”

一侧的江城听两人你来我往，越发一头雾水，最后干脆开声打断：“好了好了，你们两吵不出个所以然来，既是如此，就同我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吧。”

两人四目相对，江杳杳连忙上前一步，扶着江城的手臂，脑袋微微往外埋：“爹爹，师兄说教我针灸，就要两只鸡腿。”

若以此为筹码，这样的买卖倒是不亏。

江城思绪转了半圈，朝着近处的徐清招手，等待他行至跟前，江城才低声开口：“你若是想着吃鸡腿，等回了京城，我给你做。”

徐清连想都没想便推拒：“师傅，您这袒护小师妹也别这么明显，算了算了，鸡腿我不要了。”

江杳杳连忙收敛住情绪，从江城的臂弯中抬起头，唇边渡出一口气吹了吹散乱的发丝。趁热打铁地询问：“师兄这是答应要教我针灸了？”

徐清深谙江杳杳的手段，却没料想到终究难逃这一遭，无奈地叹了口气，任命般点头：“原本就准备教你，没想到你这丫头先发制人。”

江杳杳吐了吐舌头，脸上难得有小女子的羞怯：“那还是多谢师兄，承让了。”

不知为何，心底里虽忍不住溢出难过，可江杳杳在面对江城时，却是一副坦然的模样。

几人用过早膳后，江杳杳满足地倚在椅背上，试图指挥两人：“师兄，这清洗碗筷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应该不算繁重吧？”

她甚至刻意将“繁重”两字咬重几分。

徐清恨铁不成钢地递去一眼：“你这丫头，迟早要栽倒在我手上。”

江杳杳自鼻尖轻哼出一声，姿态做足：“我才不信呢，师兄，快去刷碗吧。不早了，我们要赶路。”

等收拾完后，江杳杳帮着江城拖好医箱，一行人一并出门。

临踏入难民区，接触到第一个帐篷时，里头的妇人便冲着江城施以一笑：“菩萨心肠的江太医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