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九十九块石头,棠汐算是解了气,以至于当晚睡得格外酣甜。
次日一大早,刚过凌晨六点。
中途起夜的时候发现外面院子灯火通明,佣人们来来回回地搬东西布置打扫,她好奇的推门出去,拉住一个人问:“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说:“霍公回来了,要在两小时后召开堂会。”
堂会是什么?
棠汐迷迷糊糊打着哈欠,懒洋洋爬回了床。
这一觉却是被人给叫醒的。
初秋的七点,太阳已经透过窗帘照射进来,棠汐有脾气但不娇气。
佣人只在床头轻轻唤了一声,她就利索地翻身而起。
今天的早餐桌上多了一人,霍宗。
五十岁出头竟在他身上看不出丝毫老态,身形挺拔,气场大开,坐在餐椅上犹如古时沉浮于江山皇权的帝王。
见她掀帘而入,霍宗嘴边露出一抹小弧度的笑意。
“汐汐,到干爹这儿来。”
棠汐尚还在打量着面前这个被众人敬称为霍公的人,没想到对方率先间接性地向她做了自我介绍。
干爹......
初次见面,叫得这么亲热真的好吗?
本该有寄人篱下的觉悟,但这几天历经的种种,棠汐实在没办法把自己当作一个外人。
似乎四面八方,皆是亲戚。
“干爹。”
女孩听话极了。
叫一声不会要命的。
棠汐端端正正坐在霍宗旁边,埋下头准备用餐。
一口牛奶下肚,视线里多出了一个黑色盒子,她不明所以的抬头,见霍宗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打开看看。
自进入这个院子,形形色色价值不菲的礼物几乎堆满了她的储物间,隽山和毓山那边每天更是变着花样地往她房里送东西。
爹妈的心意不能践踏。
她眼睛一闭,照单全收。
但就目前而言,干爹送的这个盒子,看上去算是最为朴素的一个。
棠汐用手解开暗锁,打开盒子,看清里面的东西后,不觉愣住。
一颗纯黑色的珠子,上面有部分凸起,仔细一瞧,竟是一面栩栩如生的佛像。
佛像与珠子浑然一体,这样的雕琢,并非工匠所能及,只有聚万物灵气而生,才能这般轻易地压制住满堂风华。
棠汐定定看着珠子,眼睛都不眨一下。
旁边的金奎,脸上露出明显的震惊,目光下意识朝自家主子看去。
要知道,这可是......
也没问她喜不喜欢,霍宗径直喝了口茶,拇指上的白玉扳指与茶杯发出细微的碰撞,听着格外悦耳。
“汐汐,这是干爹送你的见面礼,好好收着,以后会有用处。”
金奎内心:爷,这岂止是有用处,简直……
哎。
跟在霍宗身边二十年的老人,此时除了叹息还有无法言喻的震撼。
早餐结束后,底下人传话说隽山和毓山的人都已经到齐。
乾堂每三个月一次的堂会,不免再次挑起了棠汐的兴趣。
霍宗问她想不想参与,女孩未做丝毫犹豫连忙点头。
堂会设在前院第二层阁楼之上,几根漆色梁柱屹立在大堂两侧,每三步便放置一套桌椅,清一色的雕花实木,扶手呈龙纹貔貅形貌,威严壮观,处处都是磅礴之气。
棠汐是跟着霍宗从堂上侧门而入的,脑袋略抬就瞧见了正中央头顶上面悬着一块巨匾,娟狂题字——乾堂。
此番景象,令她的血液有些激涌,直到双肩一热,被人拥进了怀里。
“汐汐,我是妈妈。”
一句话,简短的几个字从梁霁云口中说出却满是艰难。
妈妈这个谓称,对于棠汐来讲并不熟稔。
从小到大,她把养母叫妈,而不是妈妈。
肩头传来温热的湿润,棠汐能感觉到抱着自己的这位美丽女士内心的激动与喜悦。
这世间,没有什么比失而复得更能令人重获新生。
她伸出手,拍了拍梁霁云的后背,小声安慰道:“别哭。”
没错,她就是这样的懂事。
棠东煌静静站在两人身后,垂在腿侧的双手因隐忍而紧握成拳,眼底浓浓的情绪,是这十二年来都化不开的思念。
男人嘛,有时需要十足的大度。
比如此刻,棠东煌收起一贯的霸道,耐着性子任由前妻霸占自己的宝贝女儿长达十分钟,一声不吭的坐下,用眼睛解解馋也就知足了。
一家子团聚,整个乾堂上下欢腾。
按照乾堂的家规,棠汐需要依次向父母及霍公敬茶,然后接过烫帖,由金叔将她的名字写进族谱,一切就绪,此后,她便是乾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