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机场。
裴妍推着简单的行李走出通道。
昨晚金台出去狂欢,今早她退房要赶飞机时,才看见金台摇摇晃晃从酒店大门进来。
头脑顶上的卷发乱糟糟的,身上衣服更是皱皱巴巴没眼看,一身酒气不说,耳朵后头还有口红印。
裴妍这次是直接回云城,金台哑着嗓子说要送裴妍去机场,被裴妍三脚踹进了电梯里,让金台滚回房间睡觉去。
金台要回北京,本来就不是一条道。
走出接机口,裴妍瞧见一个高大冷峻的男人,正盯着自己。
“哥!”
裴妍叫了一声,拖着行李箱跑了过去。
裴凌脸上常年零下挂霜,没个笑容,见裴妍跑过来,伸手拎走她的箱子,另一手摸了摸她的发顶。
裴妍给了裴凌一个大大的笑脸:“哥,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接我?”
“其实没空,”裴凌让裴妍挽着,往停车场走:“办事路过,顺便带你回家。”
“哦,”裴妍扬眉:“办什么事能路过到荒郊野岭的机场来?哥你去鸡鸣狗盗不走正路了?”
裴凌冷眼看了裴妍一回。
把行李箱放进车后,裴凌回身上车。
裴妍坐在副驾驶上,低头系好了安全带。
裴凌把车开出去好一会儿,才淡淡道:“你委托的保全公司凌晨包机直飞云城,今天一早瓶子就送到了,我和爷爷连同专家都看过,是真品。”
裴妍不屑:“现在的专家爱住在海边,满口自己真才实学,其实都是汪洋大海,滥竽充数,水份太多。”
“这次不一样,”裴凌道:“是云城博物馆的徐老馆长,也是爷爷的老友,他在古瓷鉴定方面是国内顶尖的专家。”
“哦,砖家。”裴妍轻嗤:“云城博物馆副馆长在香港竞价失败,这是换了策略,让正馆长上了,说来说去还不是想借展。”
“徐老馆长是有这个意思。”裴凌没否认。
“哥,”裴妍转头盯着裴凌:“咱们先说好,汝窑借谁都行,就是不能借云博!”
裴凌没答应:“这事要听爷爷的。”
“爷爷面前我也是这个态度!”裴妍不为所动:“季青临在云博,别说你不知道,爷爷要是非卖朋友面子,我就把当年的事都说破,季青临但凡有点脸都应该滚远远的,这辈子都别想占裴家半点便宜!”
裴妍和季青临的事,全世界除了当事人外,就只有裴凌最清楚。
果不其然,一提到这件事,裴凌就沉默了。
裴妍扭脸看车窗外,心里愤愤不平,不管她哥和她爷爷怎么想,反正她是不能让季青临称心如意就对了!
云城偏南,又是座古都,市区里遗留了不少古建古街,其中最有名的是南江街。
南江街上保留着晚清时的建筑,多年来不停修缮扩充,在全国都有不小的名气。
街头第一家,有三层楼的古建恢弘大气,正中间挂着金字招牌——藏云楼。
不同于其他古玩店滥竽充数,藏云楼出去的物件,最早也是清末民国,再新的没有。
古玩行从来不讲“保真”,多得是陷阱教棒槌做人,唯独藏云楼不同,“不卖知赝明赝”是规矩,因此,但凡藏云楼出去的,真伪极少有人质疑。
藏云楼一楼摆放着清末至民国的古玩,也有不少残器,价格公道,就算普通人也能买得起一两件回家当摆设。
二楼则是精品尖儿货,每一件都价值不菲。
三楼存放着一些裴家旧藏,还有一部分极其珍贵的古玩,轻易不对外开放,只有真正业内大佬才有机会看一眼,或者买一件。
裴妍和裴凌一进藏云楼,就见一楼挤满了人,买东西的、看热闹的、旅游观光、网红打卡,忙得和菜市场一样。
“小妍,”人群里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满脸喜色:“你回来了,快过来,让我看看。”
裴妍看见齐鲁连忙跑过去:“齐叔!”
齐鲁笑着轻捏她的脸蛋:“这么多年都不回来,小没良心的,以前白疼你了。”
“我这不是在北京陪着爷爷回不来嘛,其实我心里可想你了。”裴妍搂着齐鲁的手臂抬脸笑。
齐鲁是负责打理藏云楼一二楼的管事,在裴家呆了二十多年,看着裴妍长大,把裴妍疼得跟亲闺女一样。
“嘴上想,心里啊,一点没把我装进去,来,我瞧瞧,”齐鲁端详裴妍,笑了:“漂亮了,大姑娘了。”
“我本来就好看,”裴妍笑着问:“爷爷呢?”
“三楼呢,招待朋友,你去吧,我这儿还得忙着。”齐鲁拍了拍裴妍的肩膀。
裴妍答应一声,转头去看裴凌:“哥,你上去么?”
“不了,”裴凌把她的行李箱给了一个店员:“还有事,要出去。”
裴妍点点头,自己往楼上跑。
路过二楼的时候,裴妍抻着脖子往里面看了一眼。
二楼人也不少,虽然不上一楼那么人山人海,但对于一个“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古玩店来说,这客人也实在太多了点。
不过想想也对,要是生意不好,哪有钱让她在香港一掷千金啊。
裴妍继续往楼上跑。
她动起来没轻没重,上百年的老楼梯被她跑的咚咚直响。
三楼的门敞开着,裴妍跳进去大喊:“爷爷我——老畜生!你在我家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