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
景西有时候真应该考虑一下像夏云海这样的皇帝,还能剩下多少个?
知道自己的儿子都是败类,不学无术,甚至存在反叛之心,所以把一个最烫的山芋变成了自己的儿媳妇。
关键是,夏稚自上次谋反之后一直是被幽禁,却因为这次赐婚可以被解禁,鬼知道这个老头子是有多恨自己的,这个儿子巴不得把两个毫不相干的凑到一起,一网打尽。
自然,自己这个做端王妃的,也算是一位长辈,自然是要出席这样的场合,只不过实在是提不起来什么兴,昨日还是被打的如猪头,一般的人这么快就摇身一变,变成了皇子的侧妃,这里面的原因恐怕是只有那两个人自己心里明白吧,外人是体会不了的,不过这些事对自己来说简直是无关紧要,因为看热闹嘛……
景西还在想京城之内会有多少过来看热闹的人,没想到到了府门时,这来往的人还真不在少数。
“哎哟,妾身见过王妃,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你,本以为这种凑热闹的场合您是没那个心思过来的,怎么还来了呢?
李烟入府,皇子可算是如虎添翼了,如今只怕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只是这两个人也实在太不般配,这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
沈夫人那嘴是个没个消停的,毕竟在场的这些夫人也属她出身最高,学识最高也是最有发言权的,所以难免评判几句。
只是这说出来的话就未必有那么好听了。
起码自己觉着是有几分不堪入耳的,什么叫做般配?男才女貌才叫做般配,这二人只怕是门当户对都实属勉强。
李烟若还是平苍侯府嫡女那可真是佳偶天成,可偏偏她已经没有了那样的风光,如今已经为庶出。
更别提皇子自谋反之后被陛下圈禁许久,如今根本不得重用,甚至不上朝堂了,这样的两个人还能算得上是郎才女貌?
“沈夫人实在是说笑了,毕竟皇子元也是陛下,十分宠爱的皇子,也有可能是别有深意吧。”
“别有深意?”
沈夫人不置可否的嘟了嘟嘴,那眼的鄙夷之色,恨不得要拿出来好好瞧一瞧这几人了。
“这后宫不得干政,我也不过是随口说说不过什么别有深意,我倒没看出来,这两个人也实在般配呀。
一个是侯府的小妾所生,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不知礼数,另一个受陛下喜爱却错了心思想得到自己,原本不该得到的东西,如今成为了众矢之的,当然般配。
听说前几日还对王妃出言不逊,我瞧着这些人……也不怎么样。”
沈夫人像个人精一般,说出来的话更是如同刀子。若是让那几人听见,只怕是要整个人都羞到地里去了。
景西不由的嘴角抽了抽。
沈夫人又凑近了一分,小声的开口道。
“其实端王妃马上就有大热闹看了,李烟平日里在京城之经常仗势欺人,欺辱百姓之事做的还少吗?”
“喔?不过这和看热闹有什么关系?”
“有啊,当然有,李烟前两日在一个小巷打死了大理寺少卿何大人的女儿,何大人老来得女,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得知这件事后都快要把京城翻遍了天,只是没有找出来破绽,所以目前把这件事压了下来,若是叫他老人家知道自己的爱女,竟是被人拖到小巷活活打死,那可有热闹看的。”
“喔?确有此事?”
“那是当然。”
“这种事沈夫人是怎么知道的?”
“哎呀,王妃您算是问着人了,我那日也不过是恰巧经过,没想到却瞧见那一幕真是给我吓坏了,幸好没发出声响,要不然您今日还能不能看到臣妾那都说不定了,这下可真够狠的,半点不留情面说出去怕是没人信……
不过我还知道个小道消息,这李烟为何要对那何家女儿动,这里面可大有章在,何家这女儿原本也没什么出奇的地方,不过也是长相平庸之辈,可就巧了,前不久这皇子却看上了,说那姑娘出水芙蓉沉鱼落雁,原本是想要与陛下面前说上几句好话,过两日纳入府的,可真是不凑巧这谋反一事就这样被人揭了出来,陛下心里泛着劲儿,可没把这婚事放在心上,自然后面就不了了之了,如今的皇子怕是自身难保,所以才迫不及待的需要平苍候这个大树做靠山,而平苍候那女儿是什么样的人,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可是都知道谁是傻子,出这个风头!
自然需要一个不怕死的。
我瞧着那哪是女儿家张峰吃醋做出来的事情,这八成根本就是故意的消灭了原本的正主,本以为是能做皇子妃的,可谁想到……不知道是皇子自己的意思还是平仓后没这个能力说服人家,所以到今日才成了个侧妃,不然可就一飞冲天了……”沈夫人言语之间的鄙薄之意也是难怪了,毕竟在这些朝大臣的眼,对于这些世家贵州的豪门望族,自然是不放在眼里的,更何况是这种靠着先皇的恩典,混了这么多日子的人。
“上皇行孝,则皇恩浩荡……”
景西那嘴角不由的一抽。
这次婚的旨意也不知道是翰林院那群老顽固们哪个想出来的馊主意,这词倒不像是在念一封赐婚的告书,更像是过来打理人家后事,这词用的。
再瞧某人的脸色,这哪像是办婚事,倒像是办丧事一般难看。
夏稚阴沉着一张脸,就像是谁欠了他的钱一般。这倒是有几分想不通,娶了平苍侯府的李烟,说到底最起码也能让陛下解开对皇子的禁足,又能平息近日发生的事端,的确是上上之选,怎么偏生今日的新郎官,瞧着倒像是办丧事……
景西不由的揉了揉眉心。
按道理来说,不该如此啊。
“可我怎么瞧着这皇子倒是不怎么开心呀……”
“不开心……哈哈,李烟虽说出身于平仓侯府,无论是嫡出还是庶出,终究有那么个争气的父亲,这攀上了高门可不是什么好事,陛下并不十分看重平苍侯府,甚至对于平苍侯的所作所为也不放在眼……
可是平苍候这些年居功自傲惯了,又何尝把别人放在眼?
更何况平苍候意的人选乃是大皇子,本来这心事是十分不错的,若不是这一次在陛下这边,这想法没有实现,又怎么可能会退而求其次呢?
皇子比大皇子聪明百倍,可是这一招魔谋反落下的口舌,再加上陛下的心痛,恐怕是最不可能的人选。”
景西有几分惊诧的转过头来。
“平苍候进宫过……”
“没,递过几次折子,我家老爷倒是知道的颇多。
不过听下听说陛下并不怎么喜欢,甚至对于这次的事情是真的伤了心,连着几日皇子上奏的奏折都像小山一样堆积在御书房,这端王是没有看,都送了过去,可陛下却没有过目,都已经一个多月了皇宫之内失意之人,大体都如此,也没什么可见怪的。”
沈夫人这话虽然说的十分平常,却让自己恍然之间想起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但凡是陛下病重期间,大部分奏折都是由王爷处理。
夏云溪那老狐狸怎么会不知道陛下并不会看某人的奏折,恐怕这是故意而为之。
他想借此事让某些人死心罢了,就是不知道这主意会不会失败。
“也许陛下也有自己的想法,我们还是不要跟着说闲话了。”
景西自然知道这样大声议论,只怕会引来旁人的说辞,所以立刻终止了这个话题,可心里却明白沈夫人说的大概便是实情,因为沈大人这些年处理着要事大概也清楚这一些,这话绝不是假的。
“那是自然。”
沈夫人多么聪明的一个人自然知道端王妃的意思是不让再往下说了,便赶紧停了。
“西儿妹妹,也是过来瞧热闹的。”聂合非这两日可不比以往悠闲,毕竟刚刚于军有了品级,应酬是不断的,更何况这两日也没有平日里那样逍遥自在,忙得脚不沾地一般。
“哎呀,这位便是聂大人吧,幸会幸会。”沈夫人看见聂合非倒是眼前一亮。
自家儿子在军,乃是从五品参军沈辞。而聂合非,乃是个从品的参军,又是端王府的人,自然要别人高看一眼。
“沈夫人有礼了。”
聂合非头一次被人这样叫,显得有几分不自在。
却也明白,进了门是不能坐在一处的,毕竟这男女有别,可正要进去时,却有另一个声音响起。
“臣女刘婉婉见过聂大人。”那刘婉婉。原本是跟在沈夫人身后的,也不十分出奇,又不发一言,像个奴才一般让人瞧不出半点名堂,可偏偏等到聂合非转头要走时,却突然开了口,像是故意的想要吸引某些人的注意力。
沈夫人不由得面色一冷,立刻没有了方才那样的好脾气,就算是自己哥哥的女儿又如何,竟然在人前如此失礼,恐怕是要学的李烟一般,不由得回头来,反便是一巴掌,清脆而响亮的巴掌声立刻响了起来。
“啪……”
景西愣了一下,聂哥哥连看都没看,便赶紧退了出去,以免得引来流言蜚语。
沈夫人被气的脸色铁青,正扬起,还要再打,却被自己赶紧拦住。
“沈夫人这是做什么?小孩子家家说错一句话也没什么关系的。”
“没关系?这不要脸的下贱货色,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若是今日不教训,那以后可是要闯出大祸来,别以为你占着我沈府的名声,便是个好东西了!
当着人前竟然如此失礼,聂大人的名讳也是你叫的?知不知道自己的贱骨头是几斤几两,当着我的面便学得如狐狸,一般勾引别人!
那以后还哪有一个大家敢要你……”
“沈夫人喝醉了,春儿,快扶沈夫人坐下,不过是几句醉话而已。”景西自然知道这样的场面出了插翅,到头来只怕是要遭人记恨,赶紧想办法,要将事情压下来。
悄悄的贴近沈夫人的耳朵,耳语几句。
“今日毕竟是大场面,何况即便是家丑也不可外扬,否则平白无故让外人看了笑话,还是消消气吧。”
沈夫人可不想为了这么一个人,影响了自己这一家子的名声,便赶紧将收了回去。
那刘婉婉被打的脸颊高肿着,看样子沈夫人这一巴掌打的倒是不清,有这样有一位姑姑照顾在身边,若是还不能翻为云覆为雨,那便是自己不争气了。
景西幽幽的叹了口气,沈夫人果然是个知进退的,竟然精明到这种程度,一眼便瞧出这刘婉婉,不是个可以成大事的,幸亏赶紧拦了下来,还好没有出什么大的差池,也不至于让外人看了笑话。
“夏儿,去陪刘姑娘下去敷上点药,别叫人瞧见了。”
“喔。”
“你还关心她!呵,这小贱蹄子脑子里整日想的是什么我可知道着呢,巴不得有一日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也不瞧瞧自己配不配,我若不是看在与哥哥还有着骨血至亲的份上,便是打死我也不肯收养这么一个白眼狼一般的东西,你可知道前几日……
她屡屡出门几次偷偷跑出去都是为了攀高枝儿的,这李烟,是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人家大皇子难道不在乎个前程,若是我们沈家再有人折进去,那恐怕便是一家子都要进去了!
偏偏这个小贱蹄子怕人家瞧不到一样,还去人家眼前转悠,被我回来狠狠教训了一顿,没想到今日又瞧上了聂大人!
我真是恨不得打死了事!”沈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狠狠咬了咬牙,哥哥就这么一个女儿,若不是看在哥哥已经去了的份上,真是恨不得好好揍一顿出出气。
谁家的女儿要是被教养成了这样,恐怕是恨不得投河自尽。
一旁的秋儿强忍着嘴边的笑意。
这沈夫人倒是比所有人想象不知道刚强多少倍。
与自家小姐投缘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