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府君稳稳坐在知府宝座,威严肃穆,注视堂下站着的齐大娘跟厨子,扫过莫离时沉着的脸更加暗沉几分。
伴着惊堂木重重一落,齐大娘跟厨子同时打个机灵。
分明自己不是案犯,竟也害怕。
“本官办案严明,治民有方。谁敢糊弄本官,本官目光如炬,明察秋毫,定要严惩不贷!”
随后惊堂木重重拍落。
“唬人够威风的。”
灵姬吐槽道。
“是,大人,小民不敢欺瞒大人。”
齐大娘、厨子本来不直的腰更弯几分。
“本官问,尔等答,其他的不用多说。”
长安府君冷冷扫视堂下二人。
“小民明白。”
齐大娘、厨子谨小慎微,目光垂视。
“赵先生惯用左手还是右手?如有欺瞒,板子伺候!”
“赵先生用右手,小民见过一次,他在庭院里练剑,用的就是右手。”
齐大娘果断道。
“大人,小民见过赵先生写字,用的真真是左手。左手右手小民难道分不清?”
厨子举起左手,肯定道。
“这个...”长安府君捋须迟疑。
“大人,百事屋死者右手有老茧,当时我闯入火海,见死者的手老茧的,肯定他用剑高手无疑。而武圣庙的死者通体焦黑,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灵姬有些遗憾。
“灵姬,你要说什么?”
长安府君眸子亮起,问。
赵先生坑我一千两,整整一千两啊,可恶!我非逮到他不可。
“大人,百事屋死者已经确定身份。”
灵姬犹豫着,百事屋死者身份确认是韩福的消息尚未透露知府。
“是韩福!荣龙告知本官了。”
长安府君微微一笑,灵姬止住话头不语。
长安府君挥退齐大娘跟厨子。
“韩福当日出门,告知李大娘不用等他,当晚却死在百事屋。大人难道不觉得蹊跷?”
灵姬问。
“你要说什么?不用跟本官绕弯弯。”
“韩福善用剑,又身患重疾。当晚出现在百事屋,死时却装扮成赵先生的模样。”
“金蝉脱壳!”
长安府君猜到,眸子盈盈闪着精光,微笑捋须,甚为自信。
大人,不要打断人家思路嘛。
灵姬腹诽着。
“当晚韩福身死,脖颈处有疑似利剑造成的切口。其剑掉在脚边,现场却无打斗的痕迹。”
“那有什么?患病者武功大损,挡不住对方的剑,有什么疑惑的?”
“大人,当晚韩福明知身死,依然带剑等候来人,是为掩护真正的赵先生。而韩福未及一合死于来人剑下,却是他始料未及。那人从韩福的身手断定死者并非真正的赵先生。所以...”
“所以出了武圣庙焦尸案。”
长安府君兴致勃发,俨然案件朝着有利于破案的方向发展,探手可知案件真相。
“那你为何开始时纠结左手右手的问题?”
长安府君想起刚才的不悦,问。
“迷惑凶手罢了。”
灵姬答,蹙眉思索接下来的案情。
“我说的也只是猜测。大人,接下来要审问李大娘。李大娘该带来了吧。”
长安府君拍手,堂外衙役领着憔悴的李大娘来到。
并抬口箱子。
“大人,民女无罪啊。”李大娘跪下喊冤道。
长安府君心急案情,懒得安抚百姓。
“打开箱子!”
“是!”
衙役将铜锁打开,掀开箱子,里面有陈旧的边军铠甲和边军所配的玲珑刀。
另有十张百两银票,及数封书信。
衙役将箱子里的东西呈上。
长安府君扫眼,眉头微蹙,“信,边军...若是韩福跟边军有瓜葛,本官闹不好要弄个灰头土脸。”
“我的银票!”灵姬心疼地微抬手,上前踏出几步。
长安府君回过神来,咳嗽一声,“灵姬,你要查找案件线索?”
灵姬的目光定在那千两银票上。
“赃物充公!”长安府君嫌弃地挥手,衙役将东西重新放入箱子里。
“大人,那是我夫的东西。他走前留给妇人我的遗物,不是什么赃物啊。”
李大娘委屈道。
灵姬扫眼悲痛欲绝的李大娘,收回脚,“大人,韩福可能是退役边军,他的遗物在案件查清后还是交还李大娘吧。”
“算了,本官按照章程办理就是。”
长安府君厌恶地摆手,李大娘忙扣头道谢。
“好啦,李妇人,本官问你,你要一五一十地如实回答。”
长安府君眼睛微眯。
“大老爷问什么,小民就答什么。”
“韩福跟百事屋主人什么关系?”
“民妇不知。”
长安府君眉头上挑,惊堂木重重落下。
李大娘打个机灵,浑身颤抖,抬眼望向大老爷,又怯懦地垂头不语。
“刁民!刁民!本官劳心戮力地治民判案,尔等竟糊弄本官。来人,下三十板子。本官要磨磨刁民的菱角!”
“大人,民妇当真不知啊!冤枉啊大人。”
“问不出来,本官亦要遣人往兵部核实。给本官打!重重的打!”
衙役应声是,上前按住李大娘。
“大人,李大娘许是吓糊涂了,我来问。”
灵姬插口。
长安府君挥退众衙役。
“李大娘,府衙的板子可不好受。我问你答,不然我爱莫能助!”灵姬绕着李大娘踱步,李大娘的目光小心翼翼地跟随灵姬。
“是是是,灵姬姑娘心善,妇人我配合你办案。”
“韩叔平日都跟谁来往?”
灵姬瞟眼李大娘,看得李大娘如遭人看破灵魂一般。
“太平县捕头王。他们都是退役的西北边军,具体的我妇道人家不清楚。”
长安府君耐着性子等待,指尖敲击桌面。
“还有谁?”
灵姬问。
“还有...他每日前往茶馆听说书先生讲评书。”李大娘回忆道,见灵姬逼视来的目光,忙道:“他在泰安赌坊参股。妇人我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当真没有隐瞒。”
长安府君眼前一亮,兴奋地脸颊发红。
“茶馆,赌坊...”灵姬沉吟,“哪座茶馆?”
“隆盛茶馆。”
李大娘答。
“铁头,还不带队去!”
长安府君喝道。
矮小黑面的铁头答应一声,带领众衙役奔出府衙。
“但凡案情,绝无可能瞒得过本官的法眼!”
长安府君志得意满。
“长吏,记下案情了?”
“大人,一字不落!”
长吏停笔,对长安府君道。
“嗯,很好。”
“本官有事要忙,灵姬,案情交你处理。”
“是,大人。”
灵姬作揖恭送。
“麻烦李大娘在衙门住些日子,也是为了保护你。”
灵姬不理李大娘瞪大的双眼,朝衙门口行去。
“如雪案仅差捉拿凶手,刘府案告破,焦尸案刚有眉目,京城口马车案...孩童才三岁啊...”
天空暗了下来,乌云密布翻涌,遮天蔽日。
铅云低沉,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压抑的沉闷。
云间闪着密集的电光。
忽然狂风大作,吹地灵姬长发飘荡,雪白裙裾猎猎作响。
震耳欲聋的霹雳刚落,如雷神在铁板一块的天地间凿出一条数百丈长的裂口,照亮整个世界。大雨倾盆落下,冲刷天地,整个长安在暴雨下渐渐失去轮廓。
“莫离出门,没忘记带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