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放开手嘛，巡街要大大方方的才好。”

灵姬幸灾乐祸地笑道。

“我不松，打死都不松。”莫离紧捂住脸，寸土不让。

灵姬轻笑迎接行人的目光，“莫离，我的巴掌滋味不错吧。”

“旁人见我脸上的巴掌印，只会说你泼辣难驯。”

莫离扫视朝自己和灵姬指指点点的行人，轻声抱怨。

“莫离官人，又添新印章了？”那声音颇有戏谑之意。

灵姬、莫离相视一眼，蹙眉，转身看去。

“王青山，我俩跟你很熟吗？”灵姬冷冷注视眼前的巫妖猎人。

王青山常年追捕妖邪，眼瞳漆黑比夜更深沉，在暗夜里照样分辨出隐藏着的妖物。

据说他的鼻子比眼睛好使。

人送外号鹰犬，游天鹰，暗夜追凶，蟒鞭鬼使。

腰间系棕黄破旧的乾坤袋，挂着锋利倒勾的蟒鞭，由常年的妖血浸染成黑色，却比光洁如新的钩芒更为刺眼。

盘在他腰间的黑蟒鞭如同随时择人而噬的嗜血蜈蚣。

街上行人刻意躲避，甚显冷清。

王青山皮笑肉不笑，“听闻京里出事，忙赶来瞧瞧。”

“如雪案已经破了，你来晚了。从哪来回哪去，赶紧的。”

灵姬不耐烦挥手打发。

“画骨坊...”王青山眸光瞥眼皇城，吐出三字。

灵姬瞳孔张大，“你再说一遍。”

王青山悠然负手，转身离开。

灵姬瞥眼莫离，莫离追上，“游天鹰，你有话好好说，不要拐歪抹角的。”

王青山扫眼莫离，莫离笑着递出一张银票。

“一两？”王青山懒得蹙眉，直接走人。

“哎，游天鹰...有话好商量，走，茶馆喝茶聊聊去。”

莫离熟络地要拉王青山，王青山摸向蟒鞭，莫离下意识扫眼王青山的黑蟒鞭，极不自然地收回伸出的手臂，尴尬一笑。

王青山大步离开，有自恃手段的傲气。

“游天鹰，你刚才提到画骨坊？”

莫离笑脸追上问。

“没十两银子少打探。”王青山冷着脸道。

“你说如雪案跟画骨坊有关？”

莫离问。

“或许吧。”

王青山随口接过话，眸子扫过街面行人。

“你来京有事要办？你告诉我，我或许可以帮你。”

莫离凑近商量。

“画骨坊美人如云，持伞就步，一颦一笑皆勾人魂魄。传言画骨坊由九尾狐所创，门下弟子皆属美貌女子。取美貌女子的面皮做易容偷魂、盗人精血的勾当！”

灵姬冷冷道，冷定的眸凝视王青山。

“不错！”

王青山看向灵姬，对灵姬小小年纪竟知晓甚少流传的秘辛颇为欣赏。

“九尾狐遭封印，画骨坊不过都是勾引男子的美貌女子所居，乌烟瘴气之所罢了。”

灵姬下定评语，“莫离，咱们走！”

“如雪案不仅仅是个案，各州府陆续出现盗面案。”

王青山似有意透露。

灵姬嘴角勾起，转身时已平静下来，“你说各州府都出现盗面案？我不信！”

“州府人心惶惶，地方镇妖司联手猎妖人追查，却都查无所获。如同人间蒸发。”

“近日地方的报表定然上报京城。”

灵姬、莫离互视一眼，“难道刘府案有画骨坊的人参与？”皆从对方的眼睛看出彼此的疑问。

“怪不得刘府小姐的面皮寻不到。”

王青山目光扫视灵姬和莫离的神色，负手离开。

“可恶！一个有用的信息都没有说！”灵姬狠狠瞪视王青山离去的背影。

“他说了，你没留意罢了。”莫离看向王青山，随口道。

“那他说什么了？”灵姬顺着莫离的目光望去，蹙眉问。

“短时间各州府都出现盗面案，说明犯案者多，而且有人在背后谋划。步调一致，无迹可寻，狡猾非常。”

莫离回答。

“那她们的目的是什么？”

灵姬赞同的点头，又问。

“你就是不肯动脑子思考问题。”莫离轻笑调侃，灵姬白眼莫离，举拳威胁。

“自然是用那些面皮做见不得人的事。”

莫离轻笑回答。

“快告诉铁帅去。”

灵姬急朝镇妖司小跑，莫离疾步跟上。

镇妖司首殿

“铁帅，我说的是真的。”灵姬看向铁帅，生怕他不相信似的极为认真。

铁帅翻看地方送来的案卷，随手打发灵姬离开。

灵姬咬着嘴唇，心有不甘地走出首座殿。

“铁帅不搭理你，我猜到了。”

不出莫离所料，灵姬无功而返。

“我要破案，让铁帅震惊一下。”灵姬抱剑赌气道。

“莫离，你陪我破案。”

“闯祸、查案，我哪次没陪你。”

莫离笑道。

“我看你是找打！”灵姬举拳威胁。

莫离忙躲。

“灵姬，你怎么在这？又是向铁帅申请涨薪的？”

黄淑英欢喜奔来，取笑道。

“我看你也欠打。”

灵姬轻笑朝黄淑英举起粉拳。

“铁帅招我跟秦时，八成又要出外查案。不说了，秦时，快陪我进去。”

黄淑英招呼秦时朝镇妖司首殿走。

秦时朝灵姬和莫离点头，笑容和煦地快步跟上黄淑英。

“不会是盗面案吧？”灵姬看着秦时和黄淑英的背影，疑道。

“八成吧。”

莫离点头，扭头看向灵姬，“灵姬，你想离京办案？”

“嗯，有些羡慕秦时他们出外查案，没拘没束的，自在。”

灵姬羡慕道。

“走，一起申请离京办案。”

莫离由灵姬拉着快步往首座殿走。

黄淑英欢闹着出来，秦时微笑跟着，眼眸中满是宠溺。

“铁帅说什么了？”灵姬迎上黄淑英，问。

“出京查案去！”黄淑英张开臂膀迎接天地，甚为畅快。

“地方盗面案？”灵姬试探问。

“你怎么知道的？”黄淑英疑问，嘴角挂着天真的笑。

“可恶！铁帅竟不让我跟莫离出门办案！”

灵姬咬着嘴唇，语气里满是不甘心。

“走！问问铁帅到底咱俩哪里差了？竟不让咱俩出京查案！”

灵姬拉着莫离闯入首座殿。

“铁帅，我跟莫离要协助秦时跟黄儿查案！”

灵姬刚跨入门槛便大声道。

“灵姬，你不得离京，这是陛下的命令。”

铁帅抬眼注视灵姬，不带感情地威严道。

“我还以为你怀疑我跟莫离的办案能力呢，嘿嘿。”

灵姬松口气，嘿嘿笑道。

“不对，陛下为何不要我离京？前次捉狼妖，我不是亲力亲为地圆满完成了？”

灵姬转动眼珠，察觉什么不对劲。

“自然是关于你的婚事。”

铁帅断然回答。

“我的婚事？”灵姬瞥眼莫离，脸不禁红了，局促扭捏地低头看小脚。

莫离有些不安，“陛下为灵姬寻夫婿，自己自然不在入选之列。”

“灵姬，你安生在京里待着。近日不要出门巡街，好好保养就是。”

铁帅罕见地叮嘱下属。着意看眼莫离，眼神中似有叹息。

莫离朝铁帅作揖，又对灵姬作揖，“灵姬，恭喜你了。”

气氛不对，灵姬察觉不对劲，“莫离，你说什么？”

我想娶你，可陛下属意的是凌云君。

莫离未说出口，压抑着情绪，转身朝首座殿外走。

“莫离，你给我说清楚！”

灵姬出首座殿，大声质问莫离。

“祝你早日与心仪的男子共结连理。”

莫离作揖道。

“你要我嫁别人？”灵姬气恼地要流出泪来。

我娶你，今晚就娶你。

莫离任由心中的狂潮翻涌，“灵姬，我喜欢你，我要给你我全部的爱护。我巴不得今晚就与你成婚。今晚咱俩就成婚。”

莫离拥向泪眼朦胧的灵姬，“啪”的一声响，莫离脸上的巴掌印重合叠加，更显殷红，几欲滴出血来。

“莫离，你退一步试试，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灵姬怒道。那巴掌随手打来。打的干净利落，毫无滞碍。

“我不退，退什么。走，巡街去。”

莫离拉着灵姬朝殿外走。

“好小子，为女人不怕死，有我当年的风范。”

铁帅放下卷宗，举大拇指夸赞道。

“莫离，我找鸡蛋为你敷敷。”灵姬觉得莫离带着自己的掌印出门，怪不合适的，拉莫离朝厢房走。

“你替我添上印章，我留在脸上，觉得幸福。”

莫离松开手，朝灵姬一笑，牵扯面皮，痛得嘴角抽搐。

“就你贫嘴。”灵姬“噗嗤”一声笑，“那就等印章消退好了。”

“灵姬，其实皇后命我娶你。我没告诉你，因为我喜欢你，娶你本就是我的心意。”

莫离朝灵姬一笑。

“啪”，又是一巴掌，灵姬质问：“你怎么不事先告诉我？”

那巴掌打的轻，莫离心里开心。

“我告诉你，你还同意我追求你吗？”莫离坦诚道。

灵姬垂头思量，“那倒也是。都怪你那日对我搭讪，整个镇妖司就你关心我。”

谁让你美人胚子，又倔犟坚强的令人心疼？

“灵姬，你为练剑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忍不住就上前关心你。”

莫离情真意切地望着灵姬。

灵姬脸红，

“明天我见皇后，探探宫里的风声。你不要出镇妖司。”

灵姬抬头看向宫里方向，吩咐莫离道。

“有什么要我做的？灵姬，你尽管吩咐。”

莫离感动灵姬的挺身而出，亦要出分力。

灵姬抬手要打，止住去势，“你看家，对外的事交给我。”

“我相信你。”莫离与灵姬并肩站着。

本该灵姬依偎在莫离怀里，莫离探手揽住灵姬的细腰。灵姬蹙眉，莫离尴尬地收回手臂。

“莫离，皇后宠我，我的婚事大抵自己做主。你有个心理准备，陛下下御旨，你抗旨娶我就是。”

灵姬清冷的眸子扫眼莫离，不温不热地叮嘱道。

“好，我答应你。”

莫离回答。

“灵姬，我家传信物，你我一人一半。上次你甩手打落，今次可要接受了。”

莫离掏出怀里细细擦拭好的家传鸳鸯玉佩，摊开绸布，显出那对玉佩来。

闪着盈润的玉泽。

“好吧，替我戴上。”

莫离“哎”一声，走到灵姬身后，替她戴上玉佩，理理她乌黑顺滑的发。

灵姬捏住玉佩，塞入锦衣内。

“莫离，等过了这段时间，我想祭拜我爹娘，你随我一起。”

灵姬有些黯然道。

“好，我该看看伯父伯母。”

莫离轻轻搂住灵姬，灵姬将头埋进莫离的怀里。

“莫离，庙堂争锋，水恶礁险，我要替爹娘报仇，你支不支持我？”

灵姬语气轻如薄纱，头贴在莫离的胸膛。

“我自然帮你。”

莫离温柔的胸膛有山岳般令人想要依靠。灵姬贴紧些，闭眼陷入温柔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