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十一章 夜审(1 / 1)灞州柳雪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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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府君端坐高堂,冷冷注视场中众人,手中惊堂木重重一拍。

场中众人皆吓得颤抖。

“威武!”伴着杀威棒敲打府衙青石板的声响,火光中衙役们面容冷漠。

长安府君瞥眼灵姬,一副志在必得的架势。

雷鸣电闪,震人耳膜。

衙门内静的如时间静止。

灵姬暗叹口气,冷冷扫视在场众人,黑蛋奔来,在灵姬耳边言语几句,灵姬眼珠转动,暗暗点头。

黑蛋退下,灵姬逐一打量,目光落在一名丫鬟身上,“丫鬟环儿。”

“是。”环儿吓得脸色苍白,颤抖着做了一福。

灵姬在环儿面前走动,斜眸瞥眼环儿,问:“你说看见紫玉瓶凭空消失,当时就只有你一人看到,是不是?”

“是。”环儿紧捏着手,声音颤抖,害怕地额头冒出冷汗。

“我看过你的卖身契,你家乡闹蝗灾,逃难来京卖身为婢的?”

“是。”环儿唯唯诺诺地道。

“谁领你来的京城?”灵姬又问。

“我爹。”环儿抬眼看了灵姬一眼,重又低头老实回答。

“你爹叫什么名字?”灵姬逼问。

“啊。”环儿惊讶出声,余光瞥眼场中的妇人。

“立刻回答,不然大刑伺候。”长安府君重重一拍惊堂木,喝道。

环儿一个激灵,支支吾吾道:“我爹我爹…”

“大胆!本府面前不说实话,要吃过本府的板子才肯老实交代是不是?”长安府君喝道。

“我害怕,记不起来了。”环儿颤抖着双唇说,腿一软跌坐在地,捂着心口喘息不止。

“你爹叫韩根发,对不对?”灵姬问。

环儿抬头看向灵姬,抓紧心口,害怕的慌张摇头:“我不知道。”

长安府君登时喜形于色,俨然胜券在握,只等逐一问完便抓住真凶,成功结案。

“大胆环儿,你偷盗明府紫玉瓶,与人勾结,买凶杀人。本府明察秋毫,断不会冤枉无辜百姓。你知不知罪?”长安府君眼睛死死盯住环儿,环儿心慌地抬眼看向大老爷,不自觉地斜眸瞥眼在场中的妇人。

长安府君看在眼里,身体向后轻靠,手指指尖轻敲桌案,打量着那名妇人。

“快回答本府,不然大刑伺候!”

“威武!”衙役们敲着杀威棒,拉长声调高喝。

环儿胸口起伏剧烈,直接翻了白眼晕厥过去。

“泼醒!”长安府君厌恶地挥手。

仆役提水桶直接泼水浇醒环儿。

“本府明察秋毫,刁民少给本府装晕。”长安府君重重一拍惊堂木,喝道。

环儿垂头不语,黑发上的水滴如断了线的珠帘颗颗滴落。

“环儿,你真的叫环儿?”灵姬在场中踱步,问。

环儿紧张的只感觉心在跳动,听觉和视线模糊一片,听在耳中如针刺,脑中嗡嗡作响。

“别问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环儿连连叩首求饶。

灵姬停住脚步,垂眸冷视环儿:“我猜你是某人的女儿,为了完成某项复仇,听从某人的指示潜入明府。你偷盗紫玉瓶,就是为了雇凶杀人。对不对?”

“我不知道,我是无辜的,大老爷明鉴啊。”环儿连连叩首,额头红肿,眼角泪如雨下。

长安府君扔出令牌,随意挥手,如挥退扰人的苍蝇,“拉下去,打三十大板!”

两名衙役上前拉扯环儿退出府衙,环儿叫嚷着“大老爷,饶命啊!”接着便是板子起落和环儿求饶的哀嚎。

雷鸣暂歇,整个府衙静的落针可闻。

灵姬边走边瞧面前站着的众人,着意扫眼那名妇人,“我猜你们中有人策划一场针对明府精心的复仇大戏,时间跨度长达三十年。”

“没有啊,我们跟主家毫无恩怨,”老管家颤抖着说。

“是啊是啊,我们吃住主家的,哪里有理由谋害主家?”其余众人纷纷附和。

“是啊是啊,我们跟明府主家都带着香火情,哪里能害主家?”妇人笑着附和。

灵姬轻笑,“你不承认你跟环儿母女关系,要不要请你夫家的乡邻!来认认环儿?”

妇人睫毛微颤,脸上浮起僵硬的笑,“就算我跟环儿母女俩,遣女儿代我侍奉主家,又妨碍谁了?”

灵姬朝长安府君作揖,“大人,可以停板子了。”

长安府君挥手,板子停下,衙役拖着环儿入府衙,退回原位。

“母亲。”环儿伏在地上,哭着唤道。

“女儿,你受苦了。”妇人颤着声音安抚她。

灵姬走向环儿,“环儿,你偷盗紫玉瓶,认不认罪?”

环儿抹了泪痕,矢口否认:“我没有,偷盗明府财物犯法,我清白人家,绝不做那等下贱事。”

“不是你盗的,难道你眼看着别人盗的?”灵姬凝视环儿的脸。

环儿羞愧地低下了头。

灵姬看向一旁记录案情的长吏,吩咐道:“长吏,暂时记下环儿否认盗窃紫玉瓶,但不否认替人隐瞒偷盗罪。”

“是。”长吏回答,在卷宗上书写。

灵姬瞥眼蓉奶妈,“蓉奶妈,你胡言乱语,中伤明府大夫人和明老爷夫妻情份,导致大夫人钱氏携嫡子负气出走,在途中遭害。”

蓉奶妈抬手扇自己嘴巴,“都怪这张臭嘴,臭嘴。”

灵姬指着妇人问:“我问你,你可认识她?”

蓉奶妈看妇人,茫然摇头,“不认识。”

长安府君急道:“认仔细些,拖延本府办案,板子伺候。”

蓉奶妈唯唯诺诺道声是,绕着妇人打量,半晌又摇头。

“拖下去打三十大板。”长安府君重重叹口气,扔出令牌,蓉奶妈急得叩头,“大老爷饶命啊。”

长安府君挥手,衙役们上前如拖死狗一般拖她出去打板子。

府衙外响起落板子砸在肥肉上的闷响,和蓉奶妈杀猪般的嚎叫。

灵姬话锋一转,逼视环儿,“环儿,谁盗的紫玉瓶?”

环儿抬头看向灵姬,声音低如蚊蝇,怯懦地道:“我不清楚。”

“刁民难养也,夫子果然有先见之明!给我拖出去打!”长安府君不耐烦扔出令牌。

环儿见令牌落地,害怕地睁大眼,连连摆手摇头,泪痕未干,又落新泪,让人看来楚楚可怜,“我不要打板子,大老爷饶命。”说完叩首求饶。

“还不拖下去打?”长安府君扫眼衙役,冷道。

衙役上前抓住环儿肩头,环儿扑向妇人,抱住她的腿,望着母亲,求道:“母亲,救救女儿啊。”

妇人狠心道:“身正不怕影子斜,女儿,咱有一说一。你可不要做孬种!”

环儿两眼无神,颓然松开手,僵坐在地上。

灵姬向长安府君作揖,“暂且放过她一顿打,若是打死了,审案便审不下去。”

“嗯,这顿打暂时先记着。”

衙役退下。

灵姬看向老管家,“老管家,明府丫鬟仆役的活都是特定的吧?”

老管家点头,“对,府中各人忙活特定的活儿,这样好管理。谁的责任谁负责。”

灵姬灵动的眼珠动了动,“那谁安排环儿活的?”

老管家点头,“全府上下除了老太君专程吩咐,其余的都由我分配活儿。环儿我看着老实可靠,安排她和翠儿打扫厢房的,相互有个监督嘛。”

灵姬问:“翠儿,那日环儿发现紫玉瓶消失,你可跟环儿同时打扫厢房?”

翠儿解释说:“那日我腹痛,去了茅房,来晚了些。等我来到,紫玉瓶已经不见了。”

灵姬眉毛轻挑,“你吃了谁给的东西才腹痛的?”

蓉奶妈惊得冷汗直冒。

翠儿看向府衙外的蓉奶妈,“是蓉奶妈给的酸汤。”

“带蓉奶妈!”长安府君喝道。

衙役扶着瘫软无力的蓉奶妈入府衙,扔下她,她整个人如抽去精气神,有气无力地瘫软在地。

长安府君问:“蓉奶妈,你有什么话说?”

火光映在蓉奶妈潮湿苍白的脸上,显得她的脸如涂上一层浅淡的蜡黄。

蓉奶妈如遭针扎,急忙挺身,大声解释:“大人,我纯属好心送翠儿新熬的酸汤喝,绝想不到她会腹痛的啊。”

灵姬问:“蓉奶妈,你平日可送其他人东西吃?”

蓉奶妈神情凝滞,颓然坐在腿上,“我就那一次送翠儿吃食,盼着她嫁我家不成器的儿子。我都办的什么事?”肠子悔青了,说着扇自己巴掌。

长安府君威严道:“停下!”蓉奶妈胆寒,不安地看眼大老爷,停下动作。

长安府君看向翠儿,“翠儿,蓉奶妈说的可属实?”

翠儿看眼蓉奶妈,“蓉奶妈殷切的送我酸汤喝,倒没有提婚嫁的事。不然我万万不会喝的。”

蓉奶妈后悔不已,轻轻扇自己巴掌。

“蓉奶妈,你还有何话说?”长安府君威严的话语传来,蓉奶妈抬眼,苦苦哀求:“大人,我就是再不济,也不敢偷盗主家的东西,那样我可谁家也不敢要的,家里的收入就断了啊。”

灵姬撇下蓉奶妈,问:“老管家,紫玉瓶消失前后,除了环儿和翠儿打扫出入厢房外,都有谁出入厢房过?”

老管家回答:“因近日明府无客,除了环儿和翠儿打扫卫生,基本无人前往。而且打扫完都要锁上门,以防有人偷盗。”

灵姬看向翠儿,“谁负责上锁?谁保有钥匙?”

翠儿看眼环儿,有一刻的不忍:“平日都是我掌着钥匙,可我那日吃坏肚子,将钥匙交给环儿。”

灵姬又问:“钥匙在此之前都未离过你身?”

翠儿答:“我一直都戴在身上,睡觉也是,不敢松懈了。”

灵姬点头,扫眼众人,目光清冷,“老管家,妇人周氏入府做丫鬟那年,明府老太君打死了谁?”

妇人周氏眼底聚起一抹深沉,周身的气场冷凝几分。

“当年丫鬟翡儿失手打碎玉瓶,那是老太君最为珍爱之物,命仆役们将翡儿乱棍打死。”老管家说着瞥眼妇人周氏,话语越来越低。

灵姬问:“翡儿的卖身契上可注有父母姐妹?”

老管家道:“有的,当时翡儿死后我遣人通知她家替她收尸。来的是她父母,当时闹的还挺凶,就是她姊妹猫儿我没见过。”

灵姬余光瞥眼妇人周氏,“我看猫儿就在场。她父母知晓翡儿死了,他家可丢失了女儿猫儿?”

老管家道:“我以为拐卖贩子拐走的,当时还感叹世道艰难呢。”眼角不自觉转向妇人周氏。

“那周氏的卖身契上注明的身世姓名…”灵姬冷眸扫视妇人周氏,接过老管家递来的卖身契,“周萃萃,山东菏泽人,父亲周二,逃荒入的京,七岁卖身为奴…”

灵姬将卖身契在手中轻敲,转动眼珠,“她父亲身体不好吧?”

老管家道:“她父亲周二啊有肺痨,眼看活不多久,我不忍心,买下了还多给些治病钱,虽说那病不容易好,唉…”

灵姬停下动作,话音一冷,冷定的眸子盯着妇人周氏,“妇人周氏,你到底是周萃萃还是翡儿的妹妹猫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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