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又是精神饱满的一日。”灵姬推开门,迎着阳光,身心舒畅。
莫离推开门,微笑着朝灵姬走。
那笑容跟阳光似的。
“走吧,明府案!”
…
府衙内院
“莫离,我猜大佬头肯定在骂骂咧咧“刁民,刁民,刁民!””灵姬模仿着大佬头的神态口吻骂道。
莫离笑容更胜,“我猜大佬头肯定在骂“岂有此理”。”
灵姬坏笑,拉着莫离,“走,听听大佬头究竟会骂什么。”
“岂有此理!刁民,刁民,全都是刁民!”
灵姬轻笑,朝莫离得意挑眉,大步朝内堂走。
“刁民难养也!”大佬头负手骂道,抬头见灵姬和莫离来到,忙迎灵姬,巴望着问:“案子可有新线索了?”
灵姬心知肚明:“大人昨晚守着嫌犯,可是没有收获?”
长安府君面色登时铁青,拂袖气道:“都是一群刁民!”
灵姬垂头踱步,整理说辞:“目前缺乏有利的证据,虽然方向定为仇杀,可凶手利用毒蛇害人,又披着明府诅咒的幌子迷惑咱们,可见真凶心机深沉。”
“本府要是对丫鬟环儿动刑,真相早就浮出水面了。”长安府君紧攥拳头,“今日就要逼问出口供来。”
灵姬看长安府君大步离开,对莫离道:“莫做恶,天在看。环儿为母所迫,隐瞒不报。大佬头要破案,也管不了孝悌人伦了。
我不去看那场面,莫离,毕竟咱们只是协理办案,主要职务还是查妖邪作祟。”
“莫离官人,灵姬大人,大佬头唤你们审案。”第一忠心大佬头的不良人荣龙快步小跑过来,对着刚要离开的二人唤道。
灵姬眉头微皱,“镇妖司有案子,咱跟莫离没空搭理普通案子。”
“正是。”莫离不失时机的附和一句。
荣龙讨喜的笑着轻声提醒:“大佬头不高兴,卡着饷银的话…”
灵姬止步,“嘿嘿,看看就看看,我顶多晕血,有什么大不了的,快带我们去。”
荣龙忙在前领路。
莫离轻笑跟上。
灵姬刚跨入府衙门槛,扭头吩咐道:“荣龙,你带队搜查长乐坊舞蛇表演的人,询问两起案件的案发时间里都做什么,在哪里,可有人证。”
“好嘞,大人,等信儿就是。”
…
“大人,饶命啊,民女真的不知道。”
灵姬脚步收缓,听的直皱眉,扫眼板子下挣扎求饶的环儿。
“问不出来就一直打,打到死为止!”长安府君气愤难消,在高座上如坐针毡。
灵姬走向环儿,衙役随即止住板子。
环儿的身上已渗出血红,额头渗满豆大的汗珠,痛得咬牙忍耐。
灵姬蹲下来,劝道:“死者已逝,可官府要还无辜的死者公道。环儿,你有什么可隐瞒的。明府案涉及明府大夫人钱氏和嫡子,还有怀胎七月的齐氏,加上牵连明显德,五条人命。
即使明府老太君欠周氏的姐姐翡儿一条性命,难道四条性命抵不过她的一命?”
环儿眼中显出悔色,“我母亲只吩咐我做事,不跟我说其他的事,我真的不知道,不要再逼我了。”
灵姬盯着环儿的眼睛,道:“你说出母亲交代你做的事,我看看有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
环儿交代:“大夫人钱氏和少爷出走后,母亲命我将翡翠耳环落在老太君回府必经之路。
紫玉瓶遭盗那日,我听从母亲的话,用翠儿的钥匙打开厢房的门,就离开一段时间。回来不见紫玉瓶,谎称紫玉瓶凭空消失。”
环儿说完,头无力垂下,眼角滑下泪来。
“传周氏!”长安府君喝道。
周氏由女牢头领着入府衙,扫眼垂头沉默、身上染着血的女儿,神色不变,踏入府衙门槛。
长安府君心道:“你女儿都招了,你还硬气个什么?”喝道:“民妇见本府还不下跪?”
周氏立着,无动于衷,“民妇无罪,大老爷要问话,民妇回答就是。”
长安府君拍案,“若查明你犯案属实,加上藐视本府罪加一等。本府问你,你安排环儿开厢房的门,又让她离开一段时间,意欲何为?”
周氏回答:“自然是拿走紫玉瓶,也算是明府老太君对杀害我阿姐的一点补偿。”
“咦,刁民,偷盗就是偷盗,扯人命上做什么?”长安府君怒道。
灵姬作揖:“大人,还是问问都有谁在通风报信,偷盗紫玉瓶的是谁?”
长安府君一副了然于胸的从容,“周氏,你听见了?”
周氏回答:“我跟刘氏商量好的,她取走紫玉瓶,替我女儿周旋,事后有酬劳相赠。”
长安府君喝骂:“刁民,又将脏水泼人身上,看来不打就不老实。”
灵姬作揖道:“大人,打她也没用,白白浪费时间。”
长安府君大手一扬,“唤刘氏来对峙。”
刘氏由丫鬟陪同来,见环儿皮开肉绽的,嫌恶地用手帕捂住嘴,跨入门槛,微微一福,轻轻软软的道:“大人。”
长安府君直接开门见山:“刘氏,本府问你,周氏说跟你密谋盗紫玉瓶,你可有话说?”
刘氏扫眼周氏,嘴角轻笑:“我都不认识她,密谋个什么。”
周氏明白刘氏的打算,不动声色的接口道:“夫人,那日您说卖出得来的钱三七分,怎么不记得了?”
刘氏轻蔑冷笑,“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大人唤我来,就只为了听疯言疯语?”
长安府君道:“来人哪,周氏污蔑刘氏,杖三十。”
周氏出手拦住衙役,满脸的怨愤:“大人,如果不搜查刘氏便定民妇污蔑,民妇不服。”
长安府君迟疑,腹诽道:“为个区区偷盗案白白浪费本府时间。”
“若是搜不出来,两罪并罚。黑炭头,带人细细搜查,床底梁柱地板暗格都不要放过。”
刘氏甩了甩手帕,眸子泛着狠色,“搜就搜,我清清白白的,不怕别人搜。要是搜不出,我可要反告你个污蔑罪。”
周氏眸子更冷,回瞪刘氏,“大人,刘氏偷盗销赃,肯定有留存。如果查出有不属于她的银票,该如何处置?”
长安府君不喜女子争吵辩论,托着腮敲着桌案,有些不耐烦地道:“那自然查银票的来历。黑炭头,快去查!一寸地方都不要放过。”
刘氏瞥眼丫鬟,丫鬟忙快步离开。
长安府君喝道:“看着丫鬟,不要她乱跑。”
衙役拦住丫鬟,丫鬟不安地回头看向女主人。
灵姬手肘抵住莫离,信心满满地道:“看来很快就会有收获。”
莫离心思游弋,似在思考,随口回道:“希望如此。”
…
黑炭头匆匆捧来一叠银票,刘氏眼都要瞪圆了,不禁害怕向后退。丫鬟忙扶住她。
“大人,在刘氏房间里搜出来的,请大人过目。”黑炭头说完恭身退下。
长安府君瞥眼,一张张看过,抽出一张存根,“李记典当铺收紫玉瓶一件,当三千两银子。”
“大人,民妇知罪。”刘氏吓得直接跪下,丫鬟跟着跪下。
“本府无意管你明府监守自盗的小事。”长安府君眉头微皱,瞥眼灵姬,招灵姬过去,“审来审去就审出个盗窃案,灵姬,你来问,本府听着。”
灵姬点头,转身看向刘氏和周氏,“刘氏,说,其余的银票跑哪里了?”
刘氏颤抖着肩膀抬头看向灵姬,“我拿去买新衣服玉簪子了,丫鬟玉儿可以作证。”
玉儿:“少奶奶说的是,奴婢敢保证。”
灵姬蹙眉,埋头思忖:“如果不是买凶杀人,那真的就只是仇杀?”
案件因线索断了而暂时停下审理。长安府君焦急七日期限,强作镇定摇头摆尾地负手哼着曲儿返回府衙内院。
灵姬寻到邢仵作,“邢叔,麻烦你陪我前往紫金山梅林庄园,我要亲眼看看坟墓内的究竟是谁的遗骸。”
“也好,大佬头人不错,咱们此时不卖力应付危难更在何时?”邢仵作答应一声,扛着勘验箱领着荣龙等不良人奔赴紫金山。
灵姬心疑青儿未死,乃为复仇而来,而暗处的凶手手段狠辣,布局缜密,不着痕迹,一张大网笼罩着明府,却让人抓不住源头。
坟已刨开,露出两截脚骨,其余部分皆裹在发霉的草席里。捕快们挥挥鼻前的空气。
邢仵作已准备妥当,下到坑里,掀开发霉的草席,出现一具完整的遗骸。
灵姬捏住鼻子靠近,邢仵作仔细勘验一节节骨头,自颅骨往下直到盆骨,“死的只是个成年男子。而且死亡时间超过十年。”
“邢叔,真的?”灵姬有些惊喜。
邢仵作比划枯骨的盆骨尺寸,解释道:“女子的盆骨要比男子的盆骨宽些,生育后就更宽些。这副遗骸的盆骨较女子的窄…”
随手掩盖尸骸,补充:“而且遗骸喉骨碎裂,凶手出手明显有武功或者真的是个妖。”
灵姬无意再瞧遗骸,对身旁的莫离道:“若青儿未死,那她现在在哪里?
青儿若是妖,那她完全可以闯入明府动手,何必密谋策划那么多年?”
莫离凝眸思索,接口道:“或许她耐心等待,就是要明府老太君孤家寡人、晚景凄凉,那样她的复仇才算圆满痛快。”
“我验完尸,其他的交给你们。”邢仵作扛着箱子出坑,悠闲自得原路返回。
“是,邢叔。”灵姬调皮的朝邢仵作的背影吐舌。
莫离感慨万千:“女子的复仇真可怕。”
“你最好不要负我,不然我照样用在你身上。”灵姬得意挑眉,斜眸瞥眼莫离,嘴角含笑,踮着脚跟上邢仵作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