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昭嗣守在镇妖司门口，焦虑不安。

如今比武打擂的时间越来越近，多么希望莫离守在自己身边，陪着一路走过人生最重要的时刻。

纵使那个娶自己的人不是莫离，而是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

镇妖司内走来一名黑衫官员，看眼欲言又止的白昭嗣，大步离开。

“莫离的人找到没有？”白昭嗣追来，关切的问。

“广元道，我们死了三人，未追回莫离官人。”黑衫官员善意回答，快步走了。

“广元道…”白昭嗣喃喃有声，眼眸坚定下来，“我要寻回他，逼他打擂娶我！”

快步朝城门口走去，从牵马者手中夺过马匹，骑马奔出城门。

“等回来还你！”

入夜前，白琼守在门前等不来女儿，索性挂出“临时有事，打擂推后”，背上包袱牵马出城门，急追女儿。

“笨女儿，什么都不带，拿什么追回心上人？”白琼埋怨一句，纵马驶过官道。

…

广元道

灵姬收到消息，立刻赶往，除了沿路稀疏的箭，再不见其他。

“莫离，等我！”灵姬纵马沿路奔驰。

…

夜尽天明，篝火已尽，青烟刚消散不久，平原上驶来数辆马车。

紫盖锦绣，垂着七彩流苏。

莫离闭目昏睡，对此无知无觉。

一只盈润纤细的剥葱玉手将帘幕撩开，显出一美貌少女，细柳眉，丹凤眼，面如桃花，肌肤如凝脂，让白玉见羞，又让白雪失色。

她的眸子看眼平原景致，见不远处熄灭的篝火旁躺着一名男子，更有数条豺狼的尸体。

微蹙眉头，清脆悦耳的嗓音道：“停下，刘叔，看看那人还有没有的救？”

马车停下，赶车的仆从三十上下，一身束身特别是他黑白分明的眼睛显得他精明干练。

拱手启禀：“回小姐，老爷吩咐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沿路的都不要理会，咱们的使命就是护送小姐入京相亲。”

少女隔着帘幕说道：“我母亲吃斋念佛的，我作为她的女儿，若是让母亲知道我见死不救，不得训我不晓得佛门慈悲？”

赶车那人再劝：“小姐，此次事关重大，老爷特别吩咐，小姐阅历浅薄，不识人世险恶，若是救了歹人，岂不害自家性命？”

车厢内的贴身丫鬟劝道：“小姐，您就听刘叔的，准没错。老奶妈讲农夫与蛇的故事，我可是听在耳中记在心上。”

少女眉头皱起，颇为为难的道：“可我觉得见难不救，佛祖怪罪。刘叔，陪我一趟，我要看过再决定。”

车夫见劝不过执拗的小姐，下车在旁等候。

丫鬟叹口气：“小姐就是心善，可别碰上坏人歹徒才好。”

少女轻笑不语。

丫鬟下了马车，伸手接小姐下来。

少女领着一行人朝莫离所在行去。被称作刘叔的不放心，率先瞧瞧状况。

等到了近前，惊的倒抽一口冷气，忙折返回去，“小姐，那人歹人无疑，善使邪术，豺狼群都成一具具枯瘪的尸体。”

少女轻笑：“将他用绳索捆住，带回京城，我要献给凌云君。”

…

莫离醒来，发现自己身处马车里，身体给人捆成粽子。

帘幕撩开，莫离不知情况，闭目装睡。

刘叔看眼莫离，扭头劝道：“小姐，还是别看了。”

少女朝他挥手，刘叔撩开帘幕，守在一旁。

少女踏上马车，瞧眼容貌俊美的莫离，嘴角轻笑：“你乘我的马车，要是再装睡，可就有些赖皮了。”

莫离睁眼，开门见山：“你要套我的话，直说就好。”

少女红唇轻启，眼眸定定注视莫离的眼睛：“乐善府出案子…”

“跟我无关。”莫离语言冷漠。

“好，你可以解释一下吧？”少女向莫离展示镇妖司的腰牌。

莫离瞥眼，淡然，“京都镇妖司腰牌，属于执事所有。”

“不要说你叫莫离？我不信镇妖司官员会使邪术。”少女掩面微笑，眉目妩媚动人。

“我确实叫莫离，信不信由你。你说邪术我不明白。”

“好吧，等到了长安，有人辨认你。”

少女下了马车，朝刘叔拧个眼色，领着丫鬟回自己的马车。

一骑飞快驶过，灵姬扭头看眼那名少女，略过数辆马车，扬鞭催马疾行。

少女登上马车，挥手，刘叔扬鞭，马车徐徐前行。

灵姬心有所动，勒马折返，停在马车前，冷冷注视当先的马车。

亮出镇妖司腰牌，“镇妖司办案，我怀疑你们私藏要犯。”

“果然是镇妖司，我定要将人交给凌云君做献礼。”少女打着算盘，嘴角窃笑。

帘幕撩开，丫鬟不知仗了震北侯世子凌云君的势还是江南首富沈家的势，指着灵姬骂道：“你知道里面做的是什么人？冲撞了准镇北侯世子妃，你担当的起吗？”

“沈家嫡长女沈清池？”灵姬疑道。

“我家小姐的名是你能叫的？”丫鬟怒喝。

“我沈家清白世家，窝藏犯人，从何说起？”少女清音说道。

“正是！”丫鬟附和。

灵姬收起腰牌，“有没有私藏要犯，查过便知。车厢里所有人下来，我检查过后你们再走。”

“你…镇北侯准世子妃的车驾是你小小镇妖司能挡的？”丫鬟怒的脸颊通红，指着灵姬骂。

灵姬看不惯有人仗势欺人，不妨自己压一压眼前嚣张的丫鬟：“我，林灵儿，办理乐善府蛊蝶案，捉拿凶手。谁若阻挠我，陛下那里我必奏禀。”

“昭明公主？”丫鬟不敢相信，惊讶的睁大了眼。

少女推开丫鬟，徐徐走下马车，盈盈一礼，“昭明公主安好。”

看着凌云君的准世子妃向自己一福，灵姬眉头得意一挑，“所有人都下马车，我要检查。”

少女眼看刘叔，刘叔点头，向后面的马车走去，喝道：“都下马车，让昭明公主检查。”

灵姬跳下马，快步追上刘叔，掀开最末尾的马车帘幕，踏上马车，瞬间模糊了视线，“莫离，我好担心你。”

莫离歉疚道：“抱歉，我让你担心了。”

灵姬拔出腰间匕首，挥刀割断绳索，心疼的在莫离划破的口子抚摸，察觉原本应该是伤口的地方平滑细腻，忙扒开衣服，见肌肤平滑完好，惊讶道：“你的伤都好了？”

“一言难尽。”莫离眸底深沉的道。

“你怎么不动？是不是那贼人做的？”灵姬心疼的落泪，探手摸向莫离的手臂，摸到他的手臂断裂处，又慌忙依次摸向其他三肢，捂住脸痛哭失声。

猛地转身下马车，疯狂地寻找可以固定断肢的东西。

斜眸瞥眼，挥刀拆了一辆马车，抱起细长的红漆梨花木奔向莫离所在的马车。

少女惊愕于灵姬的野蛮和身手，说不出话来。

丫鬟敢怒不敢言，扶自家小姐回马车。

灵姬接上莫离的断肢，将红漆梨花木放在莫离断肢两侧，撕下布条，绑上替莫离固定断肢。

莫离痛的额头冷汗直冒。

灵姬忍泪固定完莫离断裂的四肢，掀开帘幕，喝道：“启程！”

又转身看向莫离，眼泪汪汪的掉下来，取出药丸塞进莫离口中，又灌了清水服送，“你受苦了。”

莫离苦笑：“没事。谁叫他杀不死，我才吃了亏。”

灵姬抹泪，咬牙切齿的道：“等我逮到他，非砍成几段不可，看他死不死！”

“那你怕是难寻到他的人。”莫离挤出一抹笑意。

“你都这样了，还没心没肺的，我再也不搭理你了。”灵姬幽怨的白眼莫离，抹泪侧过身子。

马车动了。灵姬斜眸看向莫离，泪水滑到她的下巴，跟着马车轻颤。

握住莫离的手，“等你回去养好伤，我亲自监督你练功，剑法拳脚都要顶尖！”

莫离看着灵姬的眼，轻声答应：“好，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要多靠你照顾了。”

灵姬将莫离的手贴在脸颊，轻轻摩挲，嘴角上扬，“你知道咱们登上谁的马车？”

“我孤陋寡闻了。”莫离轻笑摇头。

灵姬笑道：“沈清池，江南首富沈家嫡长女。她来长安，要与凌云君见面相亲。”

“那咱白占人家便宜了。”莫离想要轻抚灵姬俊美的脸，可断裂的手臂使不上力气，只能感受她肌肤柔滑细腻。

心思一动，又忍下心猿。

“你饿不饿？我有牛肉干。”灵姬松开莫离的手，塞入一块，莫离咀嚼着咽下。

灵姬右手拇指食指抵住，塞入口中，吹响尖锐响亮的口哨。

啃草的马儿嘶鸣一声奔来。

灵姬坏笑着将手指放在莫离唇边，顺着莫离的唇抚弄，又塞入莫离口中。

莫离摇头，灵姬俯下身，长发垂下，惹得莫离脖颈微微麻痒。

四目相对，灵姬道：“等不到回长安，白昭嗣比武打擂都过了。你猜白昭嗣认不认命？”

“我猜不出来。”莫离微微扭头，思绪飘远，喃喃说道。

灵姬捏住莫离的下巴，看着他的眼，“你要是舍不得她，我养你的昭嗣妹就是。”

莫离死过一回，不愿留下遗憾，干脆利落的回道：“我随你的意思。”

灵姬顿时神色黯然，眸子却坚韧，道：“你不要以为你受伤我就容忍你接纳白昭嗣。我无父无母，我要唯一的爱和付出。这是我的底线！”

“你讨厌昭嗣妹？”莫离问。

“不讨厌，可男人我不分旁人一分半点。”灵姬轻咬嘴唇，目光坚定执着，似心也坚定执着毫不动摇。

“好，我放手就是。昭嗣妹比武招亲，我只恨自己无法帮她分辨。”

灵姬眸子一软，伏身躺在莫离身上，四目相对，握住他的手，十指紧扣。

“哪一世我为男儿，你为女儿，我也要你像我一样纠结。”